“你能不能最后吻我一下,就当是告别的礼物?”
他愣住了。
看着Abby顺着脸颊滚落的泪水,看着她被眼泪弄花的黑色眼圈,终于,周晟煦慢慢地向她俯下了身子。
他并没有看见——
在Abby被泪水沾湿的唇边,亮起了一朵胜利的微笑。
直到乐队停止演奏,苏洛洛才找到勇气重新伸出脑袋向舞池的方向看去。
偏偏,餐厅领班好死不死地在这一刻挡在了她的面前。
“小姐,你还没有找到你的朋友吗?”领班虽然维持着礼貌的语气,右手却抓住了苏洛洛的手臂,“如果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的话,我不得不请你……”
“找到了!”苏洛洛挣脱开领班小姐的阻挡,探头向舞池看去,“他们就在舞池里,他们在……”
她倏地停了下来,血色渐渐从她的脸上褪去。
顺着她的目光,领班好奇地转身看去。
跳舞的客人都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舞池里只剩下了一对靓丽到炫目的男孩女孩。
而发生在所有人眼前的这一幕,也只有“唯美”这个词才能够形容——男孩缓缓低下头,在女孩的额头印下了轻轻的一吻……
当周围响起零星的掌声时,领班这才从梦幻般的场景中清醒过来,眼下,还有一个麻烦在等着她去处理呢。
转过身,这位姓王的年轻领班再度恼火地发现,今晚麻烦的制造者——那个戴了红色棒球帽的小鬼——又一次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黑色欧米茄表的荧光指针渐渐指向了午夜十二点的位置。
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周晟煦抬头看向三楼那个与众不同地挂着绳网吊床的大阳台。
阳台后的落地玻璃窗内,白色的碎花窗帘虽然已经拉起,可是,却依然有温暖的黄色灯光隐隐透出。
——这么晚了,苏洛洛还没有睡吗?
带着野菊花清香和微凉秋意的晚风从路的那头吹来,吹起了他的头发和白衬衫的衣角。
街灯下,他的身影被斜斜地拉长了。
把双手插进裤袋,向后靠在路灯的水泥柱上,周晟煦仰起头,看向布满秋天夜空的点点繁星。
虽然已经在街上走了整整三个小时,吹了三个小时的冷风想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周晟煦提醒自己,他们还在冷战。
向后躺倒,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虽然好想把那一切从脑海中揪出来,狠狠地甩到外太空去,可是……
可是,偏偏,舞池中的那段场景却还是不争气地在她眼前重放了足有一千遍。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能够、他竟然、他居然……
吻了Abby!
他不相信她,误会她。
他怎么可以转过身就对另外一个女人那么深情款款,那么该死地温柔?!
她永远也比不过外表如同十世淑女般完美的Abby。
可是……
拼命地睁大双眼,苏洛洛试着不让自己的眼泪从眼眶中流下。
翻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终于,忍了一个晚上的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叮铃铃……”
一只手从被窝中伸出,抓起床边的闹钟,“唰”的一声,闹钟被准确地扔到房间角落的废纸篓里。
“叮铃铃……”
铃声依然持之以恒孜孜不倦地在脑袋边嗡嗡作响。
那只手继续在床头柜上摸索着,下一样不幸被摸到的东西是手机。虽然不至于被扔到垃圾桶里,不过显然,它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手机的电池板被粗鲁地拔了下来,开肠破肚地摊在了桌面上。
“叮铃铃……”
尽管如此,扰人清梦的铃声却还在继续狂声大作地响彻一整间屋子。
终于,被子被愤愤地掀在了一边。
顶着满头野草般头发的周晟煦坐了起来,一把拎起那个连死人都能吵醒的电话。
“喂!”他闭着眼怒声叫了起来,“一大清早的,是哪个该死的家伙……”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