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一个山匪,被官军拿了也是砍头的命,居然连我的老底都敢兜,话说我养妾侍和外宅的事你是从何知晓?
沈溪喝道:“来人,去查!”
宋邝光听那刀疤脸汉子说的街坊弄巷,就知道自己在外的那点儿事皆都败露,这个时候他也不指望那些妾侍和外宅能给他转移赃款,仍旧强辩:“本官在外做了几门营生,小有盈余,且本官生平好色,多娶几房妻妾有何不可?”
本来宋邝在百姓眼中高大的形象,瞬间破灭。之前不说,现在被人揭发丑事之后,开始说这些是你做生意得来的,谁信?
沈溪不听宋邝解释,你杀良冒功的事可以放在后面说,但你贪污受贿的事可由不得你抵赖。
“传本官令!”沈溪道,“在城中宣告,若曾给知府衙门送礼之士绅和商家,一律来领回赃银和赃物,既往不咎。若不幡然悔悟者,事后查出,一律以行贿论处,抄家发配,重罪者,绞!”
随着沈溪的命令发出,先是百姓中发出哗然声,随即街道上热闹起来,但凡城中的士绅和商贾人家,听说督抚在审知府,都派人前来探听虚实,现在沈溪下了这种命令,这些家仆自然要赶紧回禀。
宋邝怒视沈溪,道:“沈大人,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沈溪冷冷一笑:“宋知府谬赞了,听闻宋知府无论是做事还是办案,都明码标价,惠州府治下所有县,每年四季孝敬,稍有怠慢就会被你言辞责骂诸般刁难,上报记过,升迁不得其路!你说这些官员,是否会对宋知府你恨之入骨?”
知府衙门我打不开缺口,可府衙下面还有各县知县衙门,那些人平日里受你欺压,现在我一句话就可以将你先斩后奏,你觉得那些人会帮你说话?
沈溪道:“请博罗县、归善县、长宁县知县上公堂说话!”
衙门内瞬间又是鸦雀无声。
但见从后堂走出来几个人,这几人虽然风尘仆仆,但官服穿得倒还挺整齐,作为惠州府治下靠近府治的知县,他们得到沈溪的调令,马不停蹄赶到惠州府来,如今正好可以鼎证知府宋邝的贪污和受贿之罪。
博罗县知县王宣、归善县知县石凤和长宁县知县汪举,走到公堂之前,恭敬地向沈溪行礼。沈溪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你们且将近年被知府宋邝所强行索取之贿赂数额,一一奏报而来!”
沈溪先给这件事定性,不是你们主动给宋邝行贿,而是他强行跟你们索贿,之后上报朝廷也会这么说,所以你们不需要有后顾之忧。
王宣、石凤和汪举分别将自己的事如实奏禀,别人说的话百姓或许不信,知县的话百姓可深信不疑。
要说住在府城里的老百姓,平日可是见不到知府老爷的面,他们接触最多的还是知县衙门,而归善县又更是惠州府治所在地,是府城百姓的父母官。
连父母官都证明宋邝是个贪赃枉法之徒,这下彻底将宋邝之前给不知真相百姓所留下的好印象打破,他们在议论纷纷中,开始咒骂知府宋邝等人。一坏皆坏,既然是贪赃枉法的赃官,那勾结盗匪、杀良冒功的事似乎也可以坐实。
宋邝此时已经恼羞成怒,尽管屁股上、腿上都有伤,可他仍旧挣扎着站起来,朝沈溪嚷嚷,不过这会儿公堂上极其嘈杂,没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沈溪也故意不拍惊堂木,任由百姓议论。
旁边的玉娘看得莫名其妙,明明是要问宋邝与贼匪勾连杀良冒功的事,怎么突然变成治宋邝贪污受贿?
还能这么玩的?
不多时,出去搜查宋邝府宅和外宅的官兵相继回来,他们抬着大箱小箱的银钱,后面都跟着一名到几名妇人或者仆从,有的进到公堂后很平静,有的则是哭哭啼啼。
稍一问询,结果这宋邝不但贪赃枉法,还有强抢民女的行径。
沈溪一拍惊堂木,公堂上终于安静下来,沈溪道:“宋邝啊宋邝,你不但聚敛了如此多的财物,还有这么多女人,享尽齐人之福已是不易,可你这是……多少的齐人之福?你可知自己落罪,有多少人要跟着你遭殃?”
宋邝这会儿就算一肚子怒火,偏偏找不到半句话为自己辩解。
银子被抬来了,女人被沈溪押回来了,这些女人虽然平日里对他惧怕,不敢说什么,可如今他已是戴罪之身。
这些女人为了自保,还不是顺着沈溪的话头来?
沈溪作为三省督抚说的或许不管用,百姓说的也无用,可连你治下的知县都指证你,连你的女人和仆婢也来戳你脊梁骨,你现在就是百口莫辩!
沈溪一摆手,示意让官兵押解那些山匪先到后院的地牢中关押,此时公堂上已经不再审案,而是要清点财物。
虽然财物还没有定数,但数量已经多得超出了围观百姓的想象。
光是几个木箱中盛放的金锭,就价值七八千两银子。
“官员受财八十贯便可处绞刑,以你贪墨受贿的这些银子,怕是死几十次都够了。”沈溪看着两边仍旧被押解跪在地上的府衙官员,道,
“别说本官不给你们机会,若你们继续包庇犯官宋邝,与他同罪论处。但若揭发有功者,本官可法外开恩,饶恕其性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