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十点多了,一路上倒是没碰见一个熟人,师范学校的看门老头总是笑呵呵的,坐在电动门后打招呼:“闺女,今儿个来的晚啊?”
褰裳的心情好极了,跳下山地车回应:“是晚了呢,您老听得什么节目?”
一个小小个头儿的收音机,立在老头儿的手掌心,仔细听听:“是京剧《苏三起解》,你们年轻人可不喜欢了。”
我们,还年轻人?褰裳笑了,也是,跟老人家比起来,自己还正是青春年少。
三十五岁,或许真的,不算老。
不算!褰裳重重的对自己点头,放车子,上楼。
与王主任恰好在楼梯拐角遇上,褰裳的脸“腾”一下红了,好似又回到少年时期,迟到被校领导抓个现行。
“褰裳,我正要找你呢,上次听你说要在别墅区开一所幼儿园,还正在装修,我提前打听了申办幼儿园的程序,给你一份流程。”
“谢谢王姐。”褰裳的脸色更红润了,刚刚还在脑门上萦绕的沉重痛感,完全消失不见。
“谢什么啊?”王主任笑盈盈的拍拍褰裳的肩膀:“我还等着你早些把高规模的幼儿园开起来,我们这边培训出来的学生,也好多一个就业选择地点不是?”
其实目前的幼师专业毕业生完全不担心找不到工作,人家供不应求呢,王主任说这话,是要鼓励眼睛肿胀眼珠儿发红的褰裳,继续奔着目标前进。
褰裳懂得王姐的苦心,她点头:“我尽快按流程走完,幼儿园也装修的很快,我再调整一下自己的思路,估计这边培训结束,就可以招收新生了。”
有这么多好朋友帮助和督促,褰裳没有退路,她只能让自己的脚步更快一些更稳一些,些许的纷扰苦痛,都可以忽略不计。
比如,黑胖笑脸的张园长,犹犹豫豫的打着招呼:“嗨,美女——”。
仿佛昨日下午街头闹剧没有发生过一样,如果不是仔细查看一下这货儿的鼻子,貌似比以前更黑红更粗壮,褰裳甚至要相信昨日又是一场梦境。
毕韶华骂自己的几句话在耳边回想起来:“姐儿们你见了迎秀跟我,这张嘴就跟开了外挂一样,半点儿心理负担没有,那怎么到了外面见到陌生人,就能摇身变成受气的闷葫芦?”
我才不是受气的闷葫芦呢!李褰裳站定身形,咬牙,握拳,酝酿,忽然扬声:“麻烦您以后离我远点儿,再挨了揍,我可不负责。”
因为紧张,婉约古风派传人李褰裳的声音有些尖细,最后那一句明显破了嗓子,但是,效果不错,张园长的脚步往后退了又退,黑红脸膛变成红黑底子,嘴里支支吾吾的,在闻声停步的同学群中,难堪的解释:“开——玩笑,开开玩笑——,这小李啊——年轻——”。
是呢,李褰裳一张脸滚烫,简直要窜出火来,牙齿也打了寒颤似的,但她控制着自己,严肃着脚步和面容,拐弯儿进了幼师班的教室。
她确实很激动,不是为的张园长的“玩笑”生气,而是激动于自己敢于扬着声音拒绝,站稳立场抗议。
却原来,一切都没有那么难。
幼师班的剪纸课很热闹,老师只需要用多媒体展示一下繁杂精美的图案,年轻的学生们就可以自由发挥随意剪刻了。
褰裳很喜欢在幼师班的气氛,绝大部分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活泼可爱,硕果仅存的两个男生性子也偏内向,从来不会胡言乱语讨女生的便宜,对褰裳这个大姐姐,更是尊敬有加。
因为年轻,学生们剪刻的图案简单,但不乏新颖的想法儿,褰裳受了启发,一堂课剪刻了一幅完整的秋收图,把小姑娘们设计的玉米花生苹果鸭梨等图案综合了一番,围绕着两个勤劳的窈窕倩影,画面非常生动。
“等我发到你邮箱去一些传统剪纸的图片,有空时多看看,你啊,一出手就知道有美术功底。”剪纸老师赞叹不已。
“谢谢。”褰裳觉得,世界在自己眼前缓缓展开,那么多的善意,那么多的友爱,让她的心中暖暖。
晚上回到家时,还有另一则惊喜,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