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扶桑与江秀年龄相仿,中等个头偏瘦,但该有的地方倒是一样也不欠缺,瓜子脸上还嵌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到门外站着的王鹏,莫扶桑礼貌地伸出手来与他浅浅一握,便将他让进屋内。
这大半年,因为工作的关系,王鹏出入这个招待所接待了不少来往的客商,见到的经常是一片混乱的房间,但莫扶桑的房间里干净整洁,还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
莫扶桑也不客套,给王鹏倒了一杯水,就将自己前一天看到的情况与王鹏大致交流了一番,并跟王鹏解释了一下具体评估所涉及到的一些指标,然后才说:“具体的结果要等我回去做了分析后才能知道。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宁城毕竟不是一线城市,甚至连二线城市都谈不上,人们的观念在短时期内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你这么前的开思路,从这个角度来说,就算我的评估结果这个项目可行,你也得作好远期开的思想准备。”
王鹏点头道:“这一点我已经估计到了,第一个尝试的人总要比别人多些困难,但西方国家的先进经验放在那里,我们虽不能全盘照搬,却也有相当的借鉴作用,关键是耐心吧。”
莫扶桑笑了一下,“耐心当然是要的,钱才是关键。在失去耐心前,资金断流先撑不下去的话,有再多的耐心也是枉然,我要你有心理准备就是这个意思。”
“那就要看你评估的真实性了,只要你的评估没有水分,投资商应该会作出慎重的选择,一旦投入运作,他们应该比我会更紧张资金的保证吧?”王鹏道。
莫扶桑坐在王鹏对面的床沿上,轻轻抚了抚自己的手指,摇着头说:“看来,你还是太乐观。对于真正的商人来说,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他们就会投入百分之百的热情,一旦热情燃烧后火没有点旺,他们又会毫不犹豫地熄火走人。到那个时候,极有可能给政府留下一个烂摊子,而政府有没有收拾烂摊子的后着,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王鹏细细体味着莫扶桑的话,不禁对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如果说,初进门的时候,王鹏只把她当作一个略有姿色的知识女性,此刻,在王鹏眼里,莫扶桑就是一位地道的经济专业人士了。他觉得,虽然莫扶桑还没有拿出评估结果给他,但她这番话的价值是远高于任何评估结果的。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给你泼了盆冷水?”莫扶桑见王鹏不说话,就笑着问他。
王鹏赶紧摇了摇手说:“哪里!恰恰相反,你的话对我来说,真的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他真诚地看着莫扶桑说,“我确实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这应该与我身处的环境、见识的局限性有关系吧,我会慎重考虑你的提醒,想一个成全之策来应对。当然,前提是你的评估结果出具了项目的可操作结论。”
莫扶桑的脸上绽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江秀说你是一个有思想的人,看来真的没说错!”
“是吗,她有这样说?”王鹏笑问。
“你认为还有别的说法?”莫扶桑的脸上露出一种促狭的表情。
王鹏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茬,早上江丽已经因为他的眼睛给他下了个“花心萝卜”的定义,他可不想与莫扶桑初次见面时再过多地谈论江秀,无端令莫扶桑也对自己落下个坏印象,他下意识地想让江秀的这个同学更多地看到自己好的一面。
“哎呀,我一早过来是想请你一起吃早饭的,居然一进门就跟你谈工作。”王鹏看了一下手表,指针都已经滑过了九点。
哪知莫扶桑起身走到靠墙的桌子前,拿起一包饼干走过来递给王鹏,“我早就吃过了。”她好笑地看着王鹏,“看来你倒是饿着肚子听我讲了一大堆。”
王鹏不好意思地接过饼干,“我倒是不饿。只是,昨天电话里就该请你早上一起吃早饭。”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是不客气地拿出饼干吃起来。
“你可以请我吃午饭啊。”莫扶桑冲王鹏眨眨眼,尽显调皮之态。
莫扶桑的落落大方一下拉近了王鹏与她之间的距离,俩人兴之所至又聊起了各自的工作、学习,谈论到当前的各项政策时,又都不约而同地现在一些观点见解上,竟都是不谋而合。聊得兴起,王鹏当真跟莫扶桑一起吃了午饭,才告辞回宿舍,将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物品取了,开着轻骑回了石泉。
秦阿花见王鹏突然带着大包小包回来,大感惊讶。当得知王鹏明天就要去县委上班,一下竟是激动地手足无措起来,最后竟是跑到王铁锁的遗相前独自唠叨起来,“死鬼啊,算命格真呒讲错,二毛真是做官格命啊!就一年工夫,伊就要到县里去上班哩,你地下有知,一定要保佑伊逢凶化吉,步步高升!保佑王家门楣从此光耀起来!”说到这里,她又匆匆跑到自己房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卷香,重新跑到堂屋拉了王鹏的手往外走,“走,到你阿爸坟上去上香,叫伊一定要保佑你,保佑王家!”
王鹏心里是不相信这些神啊鬼的,但秦阿花相信,他也不能反驳她,由她拉着去屋后的王铁锁坟头进了香,还磕头拜了三拜。拜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却是,希望阿爸要是真的有灵,就多保佑保佑王大毛和王小妹能过得好好的,希望老娘心里的结能早点解开,只有王家人都团聚在一起,才算是真的保佑了王家。至于他自己对王鲲的那些怨怪,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经散了,毕竟是血缘亲情,他到底还是盼着王鲲和王慧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