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种粮的农民起早摸黑种出来的粮食,最后只能留下很少的口粮,一些家庭甚至吃不饱去问城里的亲戚讨买粮票,或是去黑市偷偷摸摸地买粮食来吃。
王鹏意识到,如果粮票取消,城市居民和农民之间的身份差别无疑会缩小一步,虽然不可能因此就缩小城乡差距,但其象征意义肯定是巨大的。
这让王鹏又突然想到了前段时间以来正在推行的蓝印户口,“如果粮票真的取消,蓝印户口似乎也没什么购买意义了。”
东子点下头说,“本来是为了推进城乡改革制定的一项好政策,只可惜,类似彭开喜之类的人生生破坏了这项政策,利用政策的特殊性、稀缺性,欺骗老百姓,贪取不义之财,败坏了党和国家的形象,也使得这项工作的开展很不顺利。”
王鹏看着东子,不由觉得,这家伙终究是那样的家庭出来的,一说起政策层面的事情,站的角度总是自上而下的,视野比起自己这样基层工作的人,明显更具高度。
但是他也仅仅这么一闪念,脑子里又开始琢磨这个粮食价格放开的事。
经过几十年的计划经济时代,老百姓真的会一下就适应粮食敞开供应吗?王鹏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一种隐隐的担忧在升腾起来,却又不知道在这件事上,哪个环节在令自己不安。
东子这时突然说:“就是不知道,这个粮食价格放开后,市场是不是一起放开?要是可以放开,经营粮食倒也不错。”
王鹏笑道:“干吗,不想搞开,想做米商了?过去旧社会,米商可是贴着奸商标签的。”
“去你的!”东子啐道,“你虽然不是生意人,但是随着市场经济改革的推动,也要充分调动自己对各种经济活动的灵敏度,否则你怎么去跟我们这些投资商打交道?你以为个个都像我似的这么好说话?我告诉你,只要是市场经济的环境,奸商在哪个时代都会有,你要想不被骗,就得想在奸商前面,对经济展提前做出预估。”
王鹏不得不承认,东子这番话相当有道理,同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担忧的到底是什么了!
“这个消息一旦确认并实施,你能想到要做粮食生意,别人应该也会想到吧?”王鹏连忙问东子。
“这个当然。”东子奇怪地转过头看王鹏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要做这生意,就势必手里要有大量的粮食,而这粮食一直是政府控制的,你说说看,换了你要做这生意,你会采取什么手段?”王鹏问。
东子想了想说:“收购啊,这是必由之路。不过,国家应该不会放开粮食收购,目前这么做容易失控,所以,我也只能是幻想一下罢了。”
“但是,老百姓会像你这么想问题吗?这几十年,老百姓最怕的是什么?”王鹏接连问。
“最怕没吃的啊。”东子呆了一下,“不会吧?你是担心市场价格一放开,老百姓在习惯性思维之下,为了避免遇到粮食紧张的状况,从而抢购?”
王鹏点点头,“这个事情,我觉得,你是不是回去的时候跟老爷子提一下,万一真要放开粮食价格,还是不要一刀切,最好先行试点几个城市再逐步推开。”
东子沉默了一阵说:“这个事,老爷子也决定不了,最多是提议。不过我会向他提一下你的担心,他和中央的领导人们比我们看得高看得远,应该会有万全之策吧。”
车子终于在梧桐大酒店门口停了下来,王鹏与东子先后下了车,一路往酒店的中餐厅走去。
服务员听东子报了包厢号后,将他们引到了二楼的一间包厢门口,推门请他们俩入内。
姜淳早他们一步已经等在包厢内,看到东子与王鹏一起进来,立刻站起来相迎,倒弄得王鹏很不好意思。
尽管从级别来讲,王鹏现在高于姜淳半级,可人家是手握财政大权的实权人物,自己现在有求于他,虽然明知姜淳起身相迎多半还是因为东子,但他可不敢沾这个光。
王鹏在姜淳与东子握手后,立刻主动握上了姜淳的手,“姜局,好久不见了!”
“王镇,气色不错啊,看起来曲柳是养人!”姜淳笑应着。
“哪里,哪里。来来来,快坐,竟然让你这个客人等我们,真是不好意思!”王鹏一边招呼着姜淳就座,一边招呼服务员点菜。
姜淳却说:“哎,你们从梧桐赶来,该我尽地主之谊,怎么好让你们请客?!”说着就要服务员把菜单给他。
东子笑着拍拍姜淳的肩膀说:“姜局,这就是你不对了,说话今天王鹏请客,你可不能抢。你要是过意不去,下次你再到曲柳去回请他,不就扯平了?”
姜淳这才将菜单递给王鹏,笑着说:“听李总的,下次去曲柳回请你们!”
王鹏刚接住菜单,包厢的门却一下被撞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跌了进来,摔了个仰面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