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点点头,等他说下去。
“你们下乡的时候,萨杰巴桑曾提出来,十万元用来修路太浪费了,应该拿一半出来分给大家。”索朗说。
“什么?”王鹏一时没明白过来,“分给谁,怎么分?”
“萨杰的意思是,全县还有很多人没吃的,家里没羊群,整整十万元只是用来修条路,对贫民是没有任何帮助的,与其建一条只能用来开车行走的道路,还不如先把人的肚子填饱!”索朗解释道。
萨杰是县委委员,县委副书记。
王鹏不能说萨杰的想法就是错的,撇开这十万元作为专项资金不得挪用这一点来讲,这还是一个观念问题,也是看待事物的眼光问题。
王鹏沉吟一番后说:“我来了以后就急着下乡调研,还没有个别与各位班子成员聊聊,大家对工作具体有些什么想法,在大会上往往体现不出来,这是我的失误。这样吧,接下来我先抽点时间与萨杰他们分别先碰碰头,大家沟通一下,再来讨论这个问题怎么办,你看行吗?”
索朗点点头,但又提醒道:“王书记,这儿不比你们内地,很多事情都有我们自己的处理方式,还希望你多体谅。”
王鹏在感激索朗的提醒之余,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弦外音,只怕是过去这种挪用专项资金的事,生过不止一次,因为涉及的问题复杂,多半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正说着,办公室门敲响,赵小亮探进头来,“王书记,索朗县长,下班很久啦!”
王鹏看了看表,呵呵笑着说:“这里日照长,我老是忘了时间。”说着站起来,对索朗道,“我在宿舍里搞会餐,索朗老哥也一起参加吧?”
索朗连忙摇摇手说:“不啦,今天都是你们一起过来的同志,还是你们自己乐乐吧,过几天,我请你们大伙一起去我家。”
王鹏又邀请一番,索朗还是推拒了,他便不再坚持,与赵小亮一起出了索朗的办公室往自己的宿舍去。
穿过空阔的院子,王鹏远远就看见纪芳菲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望着自己这边,落日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个金色的轮廓,闪出温暖灿烂的光芒。
看到王鹏与赵小亮走到近前,纪芳菲转身进了屋子。
“对了,新来的几位同志都安排住在哪儿?”王鹏印象中,县委大院里似乎没有空的房间了。
“噢,忘了跟你汇报了。”赵小亮说,“各单位都安排了宿舍,所以每个人的住地都不一样,有近有远。我前两天也搬局里安排的宿舍去住了,离这里大概十几分钟的路,不能每天来你这儿蹭吃的了。”
王鹏笑着拍了他一下,“就惦记吃的!对了,你这些日子睡得还好吧?早上还流鼻血吗?”
赵小亮摇摇头说:“老样子,反正不吃药就睡不着,不过,早上鼻血倒是不流了,就是每天下半夜冷得够呛。”
“我家里寄了电热毯过来,要不你先拿去用吧。”王鹏说。
赵小亮立刻摇手,“不用,不用,我家里也正寄过来呢!而且……”他不好意思地看看王鹏,“其实,各局的宿舍条件比县里都要好些,泥砖垒的房子比你那铁皮的,保暖性好多了,不然我也不会急着搬走。”
“呵呵,你小子!”王鹏笑着摇头,与赵小亮一起跨进了宿舍。
“怎么那么慢呐?”万培龙叫道,“快点,几个罐头藏那么好,害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该不会是被老鼠偷享了吧?”
王鹏笑着去床底下把行李箱拖出来,打开密码锁,掀起箱盖,把剩下的几盒午餐肉都贡献出来,“不藏好能行吗?早被一帮馋猫偷吃了,今天拿什么招待大家啊?!”
王鹏说笑着把罐头扔给万培龙。
新来的几名援藏干部此刻关心的却不是吃的,他们刚刚正听万培龙大谈惊险刺激的下乡过程,见王鹏也回来了,更是把他拉到炉子边,硬是要他也详细说说。
纪芳菲始终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随着王鹏移动,王鹏偶尔一瞥,能看到她心里的嗔怪与心疼,然而更多的是秋水般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