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
“你知道啦?”
“具体讲一下吧。”
“是这样。按市委布置的征迁任务,高新开公司在年底前,对几家钉子户申请进行强拆,昨天是到期拆除的日子,高新开公司和城管分局、公安分局的人都去了现场,其中有一家在现场点了煤气瓶,不但把自己炸死了,还炸死了一名城管,炸伤了六名执法人员……”
“现在是什么情况?”王鹏中途打断黄克明问。
“情况有些复杂。”黄克明犹豫着说,“公安局逮捕了和当事人一起抗法的家属,结果整个乡的人把公安分局给堵了,要公安局放人。公安、城管因为有人死的死、伤的伤,内部情绪也相当激烈,坚决不肯放人,死伤者家属也到市委要说法,说是因公殉职,要求严惩抗法人员……”
王鹏听到这里,抡起拳头一拳砸在边上的柱子上,牙关咬得咯咯直响,冲着手机就骂道:“简直是无法无天!”
常剑吓得脸色白,慌张地看看四周,又看看东子,不知道怎么办。
东子拍拍王鹏的肩膀劝道:“急也没有用,冷静下来才能应对。”
王鹏转过头看着常剑问:“你知道他们昨天一晚都采取了哪些措施?”
“这……”常剑刚刚见王鹏大雷霆,一时间吓得不敢把昨晚让夏晓阳了解的情况告诉王鹏。
“快说!”王鹏焦躁地喝道。
“晓阳说,公安分局抓了不少人,要以谋杀定罪。园区所在的三阳乡村民都支持那家拆迁户,去做工作的乡干部都挨了打。黄书记昨晚打了不少电话来要请示怎么处理,找不到你就找了席书记,不过席书记好像没有明确指示,听说只是让黄书记先顶着,等你回去再处理。席书记先是说回东江,但后来孙秘书长在机场打电话给我,说书记一个人去了天水,其他人都回东江待命。”
东子倒吸一口冷气插道:“这是任由事态扩大啊!”
王鹏紧捏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目光中满是怒意。
乍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满腔都是愧疚,懊恼自己出去喝酒,没有第一时间接起常剑的电话。但是,当听到接下去的事态展时,他的心里除了愤怒就是满腔的悲哀,为那些一心想着推卸责任,逃避责任的人悲哀,更为这种人的大范围存在而悲哀。
东子不放心王鹏的状态,非要去补了一张机票,陪王鹏一起回东江。
在天水机场下了飞机,王鹏一行走出航站楼,不但看到了夏晓阳,还看到了江一山的秘书韩水林。
“韩秘?”王鹏快步上前与韩水林握了手。
韩水林一脸忧虑地看着王鹏说:“常委们开了一上午会了,估计下午还要开,你回去处理这事的时候,可一定要慎之又慎!”
“领导有没有具体的指示?”王鹏话一出口就后悔,再看韩水林看自己的奇怪眼神,他立刻摇手说,“我明白。”
韩水林这才叹息一声说:“我也没想到,老板会让我来机场看看你。”
韩水林先行离开后,东子突然对王鹏说:“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无非是多一个浪头而已,浪头过去,海面总会平静的。”
王鹏心里一暖,朝东子点点头,“放心,我能承受。”
“那我不陪你去东江了,你保重。”东子说。
王鹏感激地在东子肩上捏了一把,转身上了车。
他很清楚东子留在天水的用意,尽管在他看来,现在做什么都对他未来的前途于事无补,但他内心依旧感激东子这份不用言明的心意。
奥迪飞行驶在天水到东江的高公路上,天色灰蒙蒙的,空气阴冷,西北风撞击着车窗玻璃,出一阵阵呜咽声。
王鹏无暇再顾及自己的前途命运,听夏晓阳详细述说着这两天在东江生的一切,常剑代替夏晓阳全神贯注地开着车,车厢内的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还听说一个消息,因为急着来天水接您,还来不及查证。”夏晓阳最后说。
“什么消息?”王鹏闭着眼问。
“三阳乡的人联合请了一名律师,正在收集高新园区违法拆迁的相关证据。”夏晓阳看着王鹏的脸,一字一顿地说。
他一说完,王鹏刷地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