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怀山小心翼翼地将卷本收进锦盒,装入自己的包内,就匆匆离开了,留下王鹏忐忑了许久。
柏怀山确实像他自己说的,非常守信,第三天上午就给王鹏打电话,约了晚上面谈的时间、地点。
王鹏想在电话里就知道结果,但柏怀山坚持要当面告诉他。
这天下午在去赴柏怀山的约前,王鹏分别接到季定邦和高英打来的汇报电话,洛河的调查相对比较顺利,已经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宁城那边的难度却相当大,从政府到相关企业都是热情接待、消极应付,几天来,高英等人跑了不少地方、走访不少人,工作却停滞不前。
“你们试着与城建委的总规划师许巍接触一下看看。”王鹏在电话里给了高英提议。
高英沉吟一番说:“厅长,我觉得最大的问题是,拿不到企业的一手资料。尤其是宁城城投集团,据我们从外围了解到的信息显示,该公司近年所有的政府项目,无一例外的以代建的方式转包给了一家叫丽美的公司。但我们查了几天,不是城投的董事长出国,就是总会计生孩子,要不就是账目正进行财政审计,各种理由层出不穷,就是不让我们接触所有的账目。”
“高英,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越是大案要案,我们就越要有耐心!你是监察战线的老同志了,这方面应该比我更有经验与体会。”
“这个我明白。”高英说,“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
“我就不瞒您了。前天晚上,陈厅给我打过电话,要了解调查进度,我搪塞过去了。我记得来前您跟我们说过,这个案子除了我们两组的人,就只有您和侯书记知情,陈厅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
王鹏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却语带无奈地说:“对史云彬展开全面调查,迟早会在省内传开,组织上考虑再三后,决定还是在厅党组内部通报了此事。”
“就这么简单?”
“你还有什么想法?”
“那陈厅下次再问我,我是不是要据实汇报?”
“可以汇报,不过,没有向我汇报过的内容,一律不得先向其他任何人透露哪怕一个字!”王鹏说。
通过高英这个电话,王鹏注意到一个细节,季定邦在电话汇报时,没有提及过陈江飞。
那么,是陈江飞没向季定邦了解过情况,还是季定邦忘了跟王鹏汇报,又或者是季定邦认为这事不重要?
这些疑问,王鹏一时解不开,也没打算现在去追问季定邦,他这个时候接到了赵放的电话。
“王鹏,我刚刚听说,史云彬出事了?”赵放的语气并不急切,就像平时聊天一般,打听着一个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人。
“也不能说是出事。”王鹏说,“你从哪儿听说的?”
“酒桌上。”
“酒桌?我能知道都有哪些人吗?”
“怎么,这是保密消息?”
“赵书记啊,一件真假都不知道就在酒桌上传东传西的事情,其可信度我们暂且不论。我倒是更想知道,你现在都跟哪些无聊的人搅在一起,也变得这么鸡婆。”
“嘿,你这家伙,拐弯骂我是吧?”
“没有。我纯粹是为同志负责!”
“还能是什么人,你老同学小郝和他老婆小董呗,他们算不算无聊人啊?”
“他们?”王鹏的眉头锁了起来,随即又呵呵笑道,“我记得当初,你不怎么看好摄辉,现在现他是个人才了?”
赵放这时的声音忽然有点冷,“嘿嘿,是人才还是熊才,环境不同、时间不同,结果也会不同。”
说完这话,赵放又恢复了先前不真不假的淡然口气,“我说老弟,你那个调查组,要在宁城待多久啊?现在我这里可整天人心惶惶的,都怕有什么事找上自己。我明白,你新官上任三把火,尤其你过去没搞过监察工作,想一上来就出点成绩好压住下面的人,大家都理解,尤其宁城是你的娘家,大家也都愿意支持你的工作。但是,也希望你为我们想想!那些不明究竟的人,看到哪个部门、哪家企业有调查组蹲着,就是没事也会诸多猜想。实在是不利于政府形象建设和工作开展呐,老弟,差不多点,见好就收吧。”
赵放会要求王鹏早点收队,王鹏是早有思想准备的,但宁城上下对调查工作的理解角度,还是让他深感哭笑不得。
与赵放打了几句哈哈后,王鹏挂了电话,去见柏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