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如兰道:“我们司马家的人,行为处事一向光明磊落,今日斗剑,你我以性命相搏,你若是败了,我就一剑杀了你,你若能胜,也可以一剑杀了我!”
姚元孝道:“大小姐,这厮的剑法甚高,如今已经被擒住,你又何必与他斗剑,不如一刀杀掉也就是了。”
司马如兰却摇了摇头,对旁边的守弟子吩咐道:“除去他身上的刑具,给他一柄剑!”
铁栅牢门被打开,曹暮云手足上的镣铐也被打开除去,一柄青钢长剑递到了他的手中。曹暮云接过了长剑,目光中略有迷惑之意,转过头瞧向了铁栅之外的华不石,可是那位大少爷此刻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并沒有做出任何表示。
司马如兰迈步走入到牢房之内,只听见“呛啷”地一声清鸣,她已拔出了佩剑,左手握起剑指,亮出了架式。
虽然并不知道对方为何不直接杀人报仇,却要斗剑争胜,但在此等情势之下,曹暮云也沒有别的选择,只得长剑横胸,摆出了起手招式。
双方仅对峙了片刻,司马如兰便挺剑上前,接连三剑向对方前胸直刺而來,曹暮云举剑格挡,脆响声中火花四溅,二人已拼斗在了一处!
司马如兰的武功出自于父亲的传授,“少林派”虽然并不以剑法见长,但是少林武功乃是天下外家功夫之祖,包罗万象,其中当然少不了剑法绝学。事实上“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中便有多门剑法,杨绛衣所习练的“大力伏魔剑法”是其中之一,而司马如兰现在使出的却是另一门“五堂剑法”。
“五堂剑法”并不象“大力伏魔剑”那般刚猛强霸,却也是一门正宗的禅门绝学,正是所有偏门武功的克星。
相较之下,曹暮云的“万象缠丝剑”是“鼎湖派”的道家武功,亦属上乘绝学。他手中所持的虽然只是一柄寻常的青钢剑,但剑法使出,剑刃竟好似能够随意弯曲盘绕一般!
曹暮云原先惯用的宝剑已在当日大风暴里失落在**之中,否则若是用那柄特制的“缠丝剑”使出这门剑法,威力定然还会更强一筹。
这间牢房并不大,二人在其间拼斗拆招,却似乎并未受到空间的限制,只因为他们轻功俱是不弱,剑法都已到运转如意之境,而各自所用的武功,正如他们二人的个性和为人一般。
司马如兰未经历世事,不懂得世间的诡谋机变,却有着仁厚正义之心,她的剑法朴实无华,且堂堂正正,不失禅门正宗的法象尊严,在平和之中隐露机锋,拙拙逼人。而曹暮云年纪虽是不大,却已尽享荣华富贵,且出身官宦世家,经历官场洞悉世事,手中的剑术亦是极尽华丽之能事,又有许多奇巧的变化,令人防不胜防。
转眼之间三十招已过,两个人越打越快。司马如兰数日前与熊百龄拼斗时被“兽王蹯”震伤,而曹暮云“切脉拔毒”的伤亦是未能完全痊愈,但见二人拼斗之时的迅捷矫健,已全然不出他们乃是受伤之人。
二人都是穿着白衣,却只见许多白影在牢房中飞舞蹿跃,夹杂着钢剑交击时迸出的点点火花,竟难以清哪一道白影是司马如兰,而哪一道是曹暮云,更不要说分辩出他们交手时的招式了!
姚元孝和柴林俱是瞪大眼睛盯房内的打斗,神情紧张之极,姚元孝甚至已把铁杖提在了胸前,只害怕城主大小姐出了危险,便要上前相救。只不过牢房内的二人交手如此之快,况且还间隔着一道铁栅,真要是分出胜负,门外之人只怕也难以及时援手。
监牢里的众人之中,只有华不石一脸的沉稳镇定,虽也瞧着牢房内的拼斗,却似乎毫不担心二人的安危。
而此时,拼斗终于分出了胜负,只听得鸣响忽起,半截钢剑凌空飞出,“夺”地一声钉在了石壁之上,直入半尺!
而牢房内飞蹿的白影倏然凝住,曹暮云背靠着墙壁,手中的钢剑只剩下了尺许來长,司马如兰站在他身前,右臂平伸,手中长剑的剑尖已抵在了曹暮云前胸心口上!
曹暮云竟然败了!牢房外的柴林和姚元孝,见到此景才长吁了一口气,姚元孝举在胸前的镔铁怀杖也才垂了下來。
曹暮云道:“你已胜了,杀了我吧。”
经过一番打斗,他的声音与先前完全相同,并无一点儿变化。
司马如兰却胸前起伏,已略有些喘息,手上的钢剑凝在空中未动,说道:“我沒有胜,你刚才本有机会刺伤我,却故意慢了半步,才会被我用指力弹断剑刃。”
她瞪着曹暮云道:“你为何要让我!”
曹暮云默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等斗剑本就沒有意义,我是必死之人,让与不让,又有甚么分别?”
这里是“万金堂”的监牢,石屋内外都布设了重重守卫,铁栅外面还有柴林和姚元孝两大高手,就算曹暮云胜了司马如兰,甚至一剑杀了她,也不可能逃得出去。在如此情形之下,曹暮云自知必死,也就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