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轻轻叹了口气,却是有些惋惜地看了陆晼晚一眼,看得她颇有些不自在,便调笑着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做甚,我脸上又没有花。”
珍儿被陆晼晚的话逗笑了,没好气地看着她说道:“昨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没想到你琵琶也弹地那么好,大家闺秀果然是不一样,只是可惜了,你这样好的人才,却只能委屈做女使……”
“做女使有什么不好的,姐姐也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了,胸无大志,我就从来没想过要做女妓,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指不定哪天就冲撞了贵人,还是小小女使最是和我,就算苦点累点,最起码省心啊。”陆晼晚依旧没心没肺地说着。
与陆晼晚相处了这半年多的时间,珍儿也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了,无奈地笑道:“知道你没拿攀高枝儿的心思,只是你原先怎么说也是锦衣玉食的,现在却要做着伺候人的活儿,你小小年纪,倒是看得开。”
“姐姐也莫要把我以前的生活想地太好了,我不过就是个庶女,生母又早早死了,嫡母看我不顺眼,真正是爹不亲娘不爱,在府上连个下人都不爱搭理我,除了吃喝不愁外,可没少受人白眼,现在来了教坊,虽然做的活比以前累了先,但总归有姐姐你和娘子是真心对我好的,我觉得这日子过得比以前可是要快活多了呢。”陆晼晚说的这倒真是大实话,不管前世今生,她觉得这半年多的时间是她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日子了。
珍儿听了陆晼晚的话,面上对她更是多了几分怜惜,“没想到这大家族里也有这么多龌龊事,倒不如我们这种小家小户,虽然穷点,但父母兄弟之间,总算还是有有点情谊的。”
陆晼晚知道珍儿当初是自愿卖到教坊里当女使的,就是为了供他的哥哥读书,陆晼晚时常听珍儿提起她哥哥,是个聪明又上进的,十五岁的时候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现在正努力地备考举人呢,珍儿也早盘算着等她哥哥考上了举人,就立马自赎出去,有了举人功名那就已经能算是官身了,珍儿自然不愿意因着自己的身份让自家哥哥的政治前途上有污点。
珍儿只是个小小女使,赎身的银钱最多也就五十两银,她十二岁来到教坊,前几年的时候跟的都是不怎么出名的女妓,没积攒下多少银钱,直到这一两年跟了司青青,情况才好转了许多,且司青青又是个大方的,平日里也经常送给她们一些首饰和布匹,基本上除了能留给家人用的,其余的都被珍儿换成了银钱,刨去供他哥哥读书的那些,也还剩下了不少,赎身自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珍儿有些感慨地看着陆晼晚说道:“前几日我娘已经过来与我说了,我三哥今年秋天就会下场,我娘的意思是这次不管我三哥中不中,都让我赶快赎身出来,你也知道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十七岁了,在我们村儿都已经可以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所以,咱们俩相处的时间恐怕也不长了……”陆晼晚听着珍儿惆怅的语气,脸色也微微有些黯淡,她心中虽然舍不得珍儿,但更多的却是为她高兴,且也十分羡慕她,像她这样,只要攒够了钱就能离开教坊,过寻常人的日子,对珍儿来说如此简单的事情,对她却那般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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