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相信别人,只是不那么轻易地相信人罢了,我也会判断,哪些是人对我好的,哪些人只是在利用我的,但若是那些曾经背叛利用过我的人,我就不会再相信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傻过一次就足够了,何苦还要再傻第二次。”陆皖晚神情平静,淡淡说道。
“可我不仅仅利用过你,也救过你,还教了你那么多东西,难道你就记得我对你的不好,将那些我对你的好都抹杀了吗?”孟飞扬皱着眉头问道。
“我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所以先生你出现的那一刻。我才会那么快就放弃了一切,甘愿同您演这一场荒诞的戏,您觉得。若是我不愿放弃当时拥有的一切,一定要与您鱼死网破,您即使最后或许能赢,但也要付出些代价吧。”陆皖晚轻描淡写地说着。话语中却暗藏锋锐,一阵微风刮来。吹乱了她额前鬓发,也将她眼中的情绪一并掩藏了起来。
孟飞扬微微愣了愣,而后便笑出声来,且越笑越开心。许久之后,他缓缓伸出手,似是想要去抚摸陆皖晚的头发。却被她躲开,后者神色警惕地看着他。
“绾绾。我发觉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孟飞扬浅笑着低语,那声音飘散在风里,让对面的陆皖晚有些听不真切,下意识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孟飞扬浅笑,拿起一旁的船桨,重新划起小舟来。
陆皖晚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孟飞扬一会儿,也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享受这难得的时光,她竟是有种十分荒唐的想法,若是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她同孟飞扬,又会是怎样一种光景呢?她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想,只是不敢去细想,或许她本身就是有些害怕的吧,害怕心底那份最真实的答案。
两人回到岸上,日头已是有些偏西了,一直等在岸边的流云见他们上岸,立即迎了上来,面上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她躬身福了一礼,才起身开口说道:“将军,夫人,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准备在哪里用?”
听流云提到晚饭,孟飞扬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陆皖晚自然是察觉到了,忍住笑意,缓缓开口吩咐道:“就摆在亭子里吧,我和将军都有些饿了,快些上菜才好。”说完又是看向孟飞扬,语气微微带着些调侃地问道,“我中午的时候吩咐过流云,让她晚上吩咐厨房准备些清淡的菜肴,毕竟晚上吃那些油腻的东西对身体也不好,夫君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孟飞扬看着陆皖晚脸上那狡黠的笑容,失笑道:“为夫自然不会怪夫人,而且我觉得夫人做的非常好,以后我们确实是要多吃些清淡的食物,那些太重口味的,还是少吃为妙。”
陆皖晚是个知道见好就收的人,她知晓孟飞扬中午的时候绝对不好受,所以晚上还是不要再继续惹他的好。
两人移步到了湖边的亭子里,流云的动作很快,他们才坐下没多久,菜肴便已经上齐了,孟飞扬很是主动地一直帮陆皖晚夹菜,似是想显示他们夫妻恩爱,陆皖晚却很是不习惯,神情僵硬地接受着孟飞扬的殷勤,却又不能表现出一丝不耐烦,这一顿饭着实是吃的味同嚼蜡。
用完了饭,两人又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但没过多久,天上便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不少雨丝飘进亭子里,又因为亭子就在湖边,风较别处也大了许多,陆皖晚身上那件红裙本就轻薄,被风雨这般一吹,便透出几分阴寒来。
“下雨了啊,我们早些回去吧。”陆皖晚面上并没有表现出难受的模样,神情依旧正常地说道。
孟飞扬望着夜色中的雨丝,轻轻点了点头。陆皖晚先站起身来,在孟飞扬之前走出了亭子,刚走下阶梯,她便感到身上一暖,脚步顿时停滞了一下,微微偏头,便看到了身上属于孟飞扬的那件玄色鹤蟾。
“晚上风大,你身子弱,小心着凉了。”孟飞扬的手轻轻搭在陆皖晚的肩头,缓声说道,那双温暖的大手只停留了一瞬,便离开了,不含一丝亵渎的味道。
陆皖晚有一瞬间的怔愣,她似是想张口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孟飞扬此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前,见陆皖晚还停在原地,他便转过身来,含笑看着她问道:“怎么还不走,是要我牵着你吗?”
陆皖晚方才醒过神来,低下头,快步跟上了孟飞扬。
回到房间,陆皖晚就先去净房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出来,便看到流云正端着一碗姜汤进屋。
陆皖晚在罗汉榻上坐下,便看向流云问道:“将军人呢?”
流云将手中的姜汤端到陆皖晚面前,回话道:“将军方才回书房去了,说是要处理一些紧急的军务,让夫人您不必等他,早些安置即可。”
陆皖晚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听到流云又说道:“将军特意吩咐了奴婢,让奴婢给夫人您准备了驱寒的姜汤,夫人您快趁热喝了吧。”
陆皖晚接过姜汤,神色有些怔忡,凝视了那碗姜汤好一会儿,才把汤碗放到嘴边,慢慢喝了,汤里面放了蜂蜜,入口微甜,还带着生姜独有的辛辣味道,就好似她此刻的心情,复杂的不知该如何表达。
许是白日里睡得多了,陆皖晚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入睡,她翻来覆去许久,脑海中不断闪过白日里的场景,心绪第一次这般纷乱,这般辗转了一会儿之后,她索性从床上坐起来,披上外衣,看了眼床边的漏刻,亥时三刻,已经快到三更了。
陆皖晚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便穿了鞋下床,从衣橱里选了一件深色的常服穿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并没有惊动外屋守夜的几个丫鬟。
陆皖晚提着盏灯笼,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孟飞扬的书房外头,她看到书房里还亮着灯,那个人的剪影映在纱窗上,透出那么几分寂寥,她在外面驻足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想要敲门,但手在离门板还有一寸的地方,又停了下来,她眉头紧皱,贝齿咬了咬下唇,似是在思量什么,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炷香有余,最后她还是放下了手,转身离开了,就仿佛她从未来过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