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跟高丽和谈是大势所趋,可问题是,跟高丽睿宗谈,还是跟下一任高丽王谈?
对于李衍而言,两者完全没差。
但对于王俣而言,可就是天差地别了——李衍如果跟他谈,那他还将是高丽王,未来虽然还不甚明朗,但他至少能好好活上几年,再享受几年荣华富贵,如果发愤图强,未必不能一雪前耻。而李衍如果跟下一任高丽王谈,那他十有八九就要被驾崩,死后还得背负昏君之名成为高丽最大的罪人。
而如今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李衍要跟下一任高丽王的代表李资谦谈的更能性更大。
怎么办?
束手待毙?
王俣今年其实还不到四十,就算在如今这个时代,也只是一个中年人,怎么可能甘心被驾崩?
见李资谦被李衍派来的人叫了去。
王俣冲金富轼道:“金爱卿,请跟孤王来。”
金富轼暗自一叹:“该来的总归要来。”
金富轼跟王俣进入里间之后,王俣一咬牙,然后冲金富轼一拜在地,道:“求金爱卿救孤王一命!”
金富轼连忙跪地,道:“王上折煞微臣了!”
王俣将金富轼扶起,然后推心置腹道:“金爱卿聪慧过人,必是知道现已到了决定孤王生死存亡之时,也是决定咱们高丽生死存亡之时,王楷还不到十岁,如何能管理好一个内忧外患的国家?是,孤王前几年是有些荒废朝政,让李贼做大,让高丽落到了如今这般田地,孤王不去为自己找借口,因为那是苍白无力的,孤王只说,孤王已经知错,只要孤王能度过此关,孤王必定发愤图强,效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必让我高丽重新成为强国!”
金富轼沉默了一会,道:“王上有此志,乃是高丽之幸。”
见金富轼反应不强烈,王俣的心就是一沉!
犹豫了一下,金富轼也推心置腹道:“我知王上想让我将承德公主、兴庆公主以及王上的两位庶女送与李大都督换取跟李大都督和谈的机会,可……微臣有不能跟李大都督接触的理由。”
王俣问:“甚么理由?”
金富轼迟疑了一下,道:“微臣不想做二臣。”
王俣不解:“金爱卿为何有此一说?”
金富轼道:“我曾跟李大都督说过和亲一事。”
王俣连忙问道:“李大都督何意?”
金富轼道:“李大都督说,他可以跟王上和亲,也可以跟王上谈谈,但是……”
王俣追问道:“但是什么?”
金富轼道:“但是臣得去为李大都督效力。”
一听只是此事,王俣心下就是一松!
一个臣子而已,他王俣连四个女儿都舍了出去,怎么可能舍不得一个臣子?
王俣又冲金富轼一拜在地,然后语带不舍道:“孤王知道金爱卿乃一等一的忠臣,但还望金爱卿为高丽委曲求全……金爱卿也可以身在曹营心在汉,尽量为高丽斡旋,等将来孤王平定了这伙贼寇,必厚报金爱卿!”
“我就知道,说了必然是这个结果。哎!我终究也只是一枚棋子,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
金富轼不禁有些悲哀!
良久之后,金富轼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襟,再然后冲王俣郑重一拜!
站起身之后,金富轼承诺道:“微臣必定竭尽全力促成王上与李大都督之间的和谈!”
一见金富轼的举动,再听金富轼只承诺促成他与李衍之间的和谈绝口不提身在曹营心在汉,王俣如何不知金富轼的意思?
“他是新罗王室后裔,如何会对我王家忠心耿耿?”
不过想虽然是这么想,现在还得依仗金富轼的王俣却不能表现出来,而是冲金富轼又一拜,道:“孤王和高丽的生死存亡全都托付于金爱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