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宴道:“我是没有看到那吓人的场面。”
曹氏握住了温宴的手,拍了拍:“没看到才好,不看那些。”
她知道,温宴就算真看到了桂老夫人厢房里最初那模样,也能很快定下心来。
别说是同龄的温慧、温婧了,便是曹氏自己,都没有温宴经得住事儿。
这能耐,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遇事磨出来的。
怎么磨的?
还不是去年京中变故,一朝跌落云端,从华美宫室到阴冷牢房,经历父母身死,又熬到脱身离京,硬生生给磨的。
思及此处,曹氏泛起了几分心疼,她深深看了温宴一眼,出去安排了。
温宴回到里间。
温慧红着眼问:“真不是三叔母?”
“应该不是,”温宴道,“你要真怪上了三叔母,一会儿见着珉哥儿,要怎么办?”
温慧一愣。
她怕的是叔母伤祖母,但对温珉而言,面临的是母亲伤祖母。
温珉整天之乎者也、念了那么多的圣贤书,他能当场厥过去!
温慧道:“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讲话的。”
临安衙门来得快些。
李知府亲自来了,问道:“老夫人和贤弟妹醒了吗?”
曹氏道:“还不曾醒,李大人,我们老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呀?我一妇道人家,真真是手足无措了。”
“已经派人去桐庐了,只是天色渐晚,今日未必能敢上,”李知府搓着手,道,“听说是歹人行凶?”
曹氏颔首。
李知府道:“本官先带人看看现场。”
曹氏瞪大眼睛,把人拦住:“大人,老夫人和弟妹伤得重,我没敢挪,都在厢房里静养,您带人进去查看,这不妥当吧?”
李知府脸色一沉:“不看现场,怎么断案?”
“我不懂断案,”曹氏道,“我只知道,男女有别,不合适!”
李知府道:“你怎么不说给老夫人看伤的大师也是男的?”
“您也说了那是大师!出家人!得道高僧!不一样的!”曹氏道,“再说那是要救命呢!一时半会儿找不出一个女医来,我也没法子呀!这样,您要查呢,您寻个女仵作来。要不然,再等等,等我们老爷回来。那厢房现场就在那儿,一夜之间也长不了腿。”
李知府被曹氏说得头痛欲裂,温子甫的妻子怎么是这么一个混不吝呢!
他又不能真硬闯,最后一位定安侯夫人,那也是侯夫人。
温家若是不依不饶,回头麻烦死了。
“既如此,现场先不看了,弟妹把事发的经过都仔细说一遍。”李知府道。
曹氏见对方让步,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些对应,是刚刚温宴教她的。
今日状况,若是婆媳相残,她们得先甩干净;若是运气差,恰巧遇上歹人,凶手这会儿肯定也没影了;可若是真有那有心算无心的人,对方必定是知道他们家何时上香,又大致如何安排的。
桂老夫人出门是前几天定的,知晓的除了府里人,只有接待的寺院,和临安府衙。
温子甫是听了李知府的话,才提议老夫人进香的,而他则被派往桐庐,不能随母上山,同僚都晓得。
这些可以说是巧合,就是撞上了。
可眼下状况对温家不利,除了摘干净自己人,就要怀疑一切能怀疑的。
宁可小人之心,宁可慎之又慎。
曹氏深以为然。
多的是想拉下温子甫后自己爬上去!
官场若没有勾心斗角,温子谅夫妇能死在京中?
怀疑弟妹要杀婆母,怀疑衙门里有人要借此打压丈夫。
二选一,选什么,这需要犹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