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来到教室,问仆役借用了一方旧瓦砚,放了一些清水之后,就开始用墨条细细地研墨,今天,就要开始抄录《礼记》这样的大经,现在不多磨一些墨汁,等一会绝对会不够用的。
不知为何,云初已经磨出一砚台的浓墨了,教室里的学生才来了不到一半,时辰已经到了,就连先生都没有到来。
见其余的学子都在东张西望的,低声询问着出了什么事情,云初摇摇头,取出一张裁成书本大小的宣纸,就开始默诵《礼记第一篇曲礼上》,默诵完毕全文,觉得没有遗漏了,就拿起笔,开始默写。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云初写完第一句之后,发现自己写的不对,不是从右从上往下书写,而是习惯性从左从上往右书写。
胡人才这么书写呢。
云初将宣纸揉成一团,丢在边上,凝神静气地重新开始,这本书不能写差了,他用完了,娜哈还要用,娜哈用完了云初的孩子也要用呢。
就在云初默写到:“若夫,坐如尸,立如斋。礼从宜,使从俗。夫礼者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的时候,狄仁杰匆匆地跑进教室高声道:“先生要所有人都出去,礼部尚书,兼黄门侍郎许县男之孙许彦伯落马而死。”
狄仁杰喊了一遍还不足,又连着喊了两遍。
云初烦躁得将毛笔放下道:“死了就死了,难道要我们去哭丧不成。”
狄仁杰却好像没听见云初的喝骂,依旧在哪里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众人只好离开教室,随着大队人重新回到了教室外边的道路上。
此时,道路两边站满了金吾卫的军士,等学子们全部出来之后,就跑进教室又搜索了一遍,没有找到可疑之人,这才带着这群学子来到了校舍的另一边。
等云初他们过来的时候,那边校舍里的学子已经被金吾卫的人牢牢地看住,看样子,金吾卫的人认定了,杀人者就是那边校舍的人。
之所以连云初这边的人一并喊过来,估计是为了保险起见。
站在人群里听了一会,云初才弄明白,礼部尚书,黄门侍郎,许县男,就是大唐十八学士之一的许敬宗。
死掉的人是他的孙子许彦伯,听说许县男不喜儿子,是因为他儿子把他新娶的老婆给睡了,还被许县男主动揭发给流放岭南了,不过,听说许县男又后悔了,又向陛下求情,希望能把儿子放回来。
儿子跟许县男有夺妻之恨,许县男却非常地喜欢这个孙子,而这个孙子也不负众望,颇有文采,凡是许敬宗经手的大典册,都让这个孙子代写。
现在这家伙死掉了,后脑被飞石砸中,至今还镶嵌在后脑上,又从马上摔下来,折断了脖子,可谓死得凄惨至极。
就在金吾卫的人到处寻找目击者的时候,一群身着黑色劲装,腰佩唐刀的汉子从金吾卫形成的圈子后边走进来。也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毛病,竟然拉着云初这些人盯着他们的眼睛看。
这些人的目光极为凶暴,好多学子被看得有些害怕,就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了。
于是,这些黑衣人就把那些转过头的学子推搡到另外一群人里面。
当一个壮汉瞪着环眼让云初看他眼睛的时候,云初表现得很无奈,毕竟,他只看到了这人眼角的那一坨稀稀的,粘粘的眼屎,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云初还朝那个跟他靠得很近的黑衣人胸口推了一把,有这些烦躁地道:“你今天吃了多少蒜?”
原本要发怒的黑衣人被另一个黑衣人给按住了,对云初道:“你可曾看到刺客?”
云初摊摊手道:“事发之时,我们这群人都在教室里默写文章呢,谁有功夫理睬别的?”
为首的黑衣人指着校舍的另一边道:“你们在这排房子的后边?”
云初点点头。
黑衣人就朝还在站岗的金吾卫的人低声嘀咕几声,看样子是在骂那些人。
不久之后,云初这一群人就统统被放回去继续默写《礼记》。
云初很担心墨池里面的墨汁干掉,跑得比谁都快,回到教室发现墨汁还可以用,就提起笔继续默写。
在心中,云初一直有一个疑问,他很想知道老猴子用了什么办法才让许敬宗的孙子,在国子监这种地方纵马狂奔的。
既然能做到这一点,老猴子自己杀掉许敬宗的孙子也是举手之劳,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多余地在这里丢一块石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