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快乐地盘算着,感觉自己离发家致富已经不远了,太过出神以至于压根没看到悄无声息走进酒吧的人。
“周苾离——”
“啊啊啊啊啊啊——”
咫涯一咕噜从高脚椅上滚了下去,她赶忙扶住桌沿爬起来,看到了脸色不善的方见止。
“你怎么还是这样?”方见止皱了皱眉,抱怨了几句才扯到正题,“周苾离的事是你和周屿阴做的?”
咫涯老实回答:“当时枪战是在我酒吧没错,而且确实是我和屿阴,但是前期很多钩子是湘哀做的。”
方见止脸上明明白白写满了惊诧,他定下心神,冷静问道:“你没有在说谎?”
咫涯继续老实:“当然,方先生你能查出来这两人认识好些年头了。”
“那你知道周湘哀的动机吗?”方见止继续发问。
得到的当然是否定的答案,咫涯还在心里默默鄙夷道,我一个格调高雅的人怎么会知道这种疯女人是怎么想的……
方见止沉吟半晌,冷声掷下一句话:“尽你所能,彻查周湘哀,我要她的所有背景和经历!”
病房内,湘哀和苾离仍旧在对峙。
良久,苾离试探性地说道:“我之前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有问。”
“你说。”
“你的名字由来……或者是,你为什么会被起这个名字?”
湘哀道:“我是孤儿,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融洽的谈话,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但却是什么都挽回不了。苾离清浅一笑,侧身捧起那一小盆车前草,状似不经意地问:“任长君的药是你做的吧?”
她用手慢慢抚过车前草碧绿的叶,不待湘哀回答就接道:“我当时倒是很怀疑你为什么那么快就能找到文献,恐怕是因为你印象深刻,一听到我的电话就能瞬间理清前因后果吧。以你的智商,做到这些有什么难事?毕竟……你可是对整个计划了如指掌啊。”
“不,你错了。”湘哀无情地打断她的指证,“第一,我并没有对整个计划了如指掌,我也是那天在咖啡馆和你谈话过后才明白任长君死的原因;第二,致幻药物早在任长君出事前一个半月就已经投入我们的试验中,不像你所想的那样,说句难听话,一个任长君根本不值得我去为他试新药。”
“你——”苾离气得发抖。
“这是事实。再说了,上头要求暗杀的人多的去了,任长君是你未婚夫,对我们不过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目标而已。纪九薰女士是一个军火商,能力比我们大得多,她敢把文献公开,估计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前期准备,我们抢占不了先机,复制却是很快的事情——我不喜欢重复别人的想法,但这是我的工作。”湘哀冷淡地陈述,“第三,我做的药很多,不可能你电话里只言片语我就能未卜先知到是哪种致幻药物,现场确认才能得出结论。”
“第四,你以为制这种有人要求的药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情?参与的人很多,复制的人很多,你这样给我扣罪名,我担当不起。”湘哀唇角微微勾起,“我劝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你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相,而你能得到真相又如何?任长君不可能死而复生。”
苾离的嘴唇微微哆嗦着,她想说话,却半天发不出一个字节,任凭湘哀看到她的失态而无动于衷,她仍旧无法做出回应。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没头没脑地开始讲她的梦境。
“我之前梦到一座牌坊,有一具穿着名贵的女尸从上面掉了下来。”
湘哀道:“牌坊上写着什么字?”
“我……记不清了,当时在梦里也没有看清。”
“是不是‘永生不寄’?”
苾离眼神有些恍惚,许久她点了点头:“似乎是的吧……”
“那是四时巷的牌坊,题字就是朱砂的永生不寄,我当时搬到那里时也曾做过类似的梦,不要紧的。”湘哀说得令人信服。
苾离犹豫了一会儿,又道:“但是,我又梦到尸横遍野,中间一座城楼,楼上一个女人,我对她喊着……‘颜子璇’,之后就没有了。”
湘哀皱眉思忖,摇头道:“我不清楚,至少我是没做过这样的梦。你也许是看了什么史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之后她还梦到过一个破败的庭院,她似乎在等人来,还有在咫涯酒吧里,看到斗殴事件一晃而过的两个女人的打架和紧接着长达五分钟的头痛。
她来不及说出这些,忽听门被敲响。
“周女士,她来了。”
湘哀正想阻止,门已经被来人旋开了。
著名女歌手周沁凉走进了病房,环视一眼四周,问道:“这就是我的搭档?”
她的目光转向湘哀,后者没有回答,似乎已经预见到了什么。
下一刻,苾离手中的车前草就这样掉到了地上,草叶泥土四溅,有如她支离破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