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完了票,乘警大婶又吩咐了他几句,同时也好心地告诉他,这间包厢里直到明天早上为止应该都不会再进来别人了,他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出去了。
洛宁谢过她,看着她走远,这才徐徐地拉上车厢门,坐在自己位于下铺的床位上,微微发一发呆。
不过也只是一下子,手机很快地震动了起来。
下意识地皱眉,掏出黑色翻盖手机,看了眼上屏,甩开翻盖,伸出已能自由活动的手指一划,一整片绿色就将原本与它各持一边的红色拒绝通话符号彻底盖住。
“喂?重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呀?”
“睡你丫的睡!”
电话那边儿传来的是一阵喝骂:
“你个小兔崽子!
临走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31号之前爬也得给我爬回来!你又是怎么答应的?!你是不是又皮痒啦?那么冷的地儿,你该不会又莫名其妙发神经,想留那儿不回来了吧你?
告你这小没良心的啊,你敢有这念头,我现在就奔去把你丫的脱光了给丢冰窟窿里去你信不信?!”
一阵阵火爆的骂声在洛宁的耳朵中、胸口中炸开,好像一整壶的二锅头直接闷进了心里,火辣辣地烧,可紧接着的却是一阵阵温暖的爽快感。
“不是重哥,你以为我喜欢在这儿呆呀?
这么冷的地儿,要不是前两天有人发神经把铁轨给砸酥了,我怎么着现在也该坐在自家被窝儿里看跨年晚会了吧?”
“砸酥了??
什么叫把铁轨砸酥了?!”
“这儿今年特别冷,前两天好像铁路上的防冻设施又坏了,几条重要的铁轨都被冻住了。
结果就有些不知道到底是咱这边儿还是另外一边儿来的神经病,图谋着这点子破铁轨能卖几个钱,就拿锤给砸酥了一块块儿地偷走了。
这不缺了两天的轨,今儿早才补上的。
你看,我就立刻坐了今晚的第一班车回家不是么?”
“不是吧……”
电话那边儿响起一阵豪爽的大笑:
“真有这么冷的地儿,这么缺的人儿呀!”
“你以为呢?要不怎么能一回把两样儿天赐奇景都给拿下来呀!”
洛宁笑着,伸手去包里拿出一台相机打开,满意地看着此行收获。
“唷~~~~不会吧?不只极光么?你还拿下什么好东西啦?极夜?不对不对,那地儿应该看不到吧?”
电话那头的重哥似乎也不生气了,转而对工作内容核实起来。
“去你的,我是谁呀?光抓个极光极夜什么的大路货就满足啦?那我还来什么呀!还不如直接网上下一张交卷应付算拉倒。”
洛宁笑嘻嘻地应了一句:
“告诉你啊,这一回极光钻尘,完美二合一!我看那些臭不要脸的怎么抄回去装自己的成果用!
怎么样?!
今年的大奖又是我的了吧?”
电话那边儿比他还高兴:
“嚯!你小子,行啊你!我就说嘛,咱们社里就你老是走大运!别人连着两年去都没拍着的东西,你去了一次就抓着了两样!行啊你!”
洛宁的脸微微僵了一下,似乎又被什么冻着了。
电话那一头的人,似乎有千里眼看到了这一幕,立时啊了一声,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嘀咕了一句道:
“啊……完了完了完了,给忘了……”
接着,重哥像是在掩饰什么似地咳了一声,继续说:
“得了得了,你赶紧回来,赶紧回来啊!不管机票多贵,机位多紧……
只要你明天晚上之前赶回来,别说商务舱,就是你整张头等舱我也二话不说给你报啊!不过过期不候明白吧?
我可跟你说,老大今天前前后后问过我五回你怎么没回来了……
赶紧回来啊!我这跟老大报喜去了!不说了!”
接着,电话挂断了。
洛宁从耳边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啪地合上,淡淡一笑:
“行啊,你都这么说了,不整张头等舱怎么对得起你呢?”
——然后,他把手机扔在一边,只脱了羽绒服与防风裤,就装好相机,抱着装了相机和相框的包,倒在铺上,拉开被子盖好,和衣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