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知道的,我们讯儿多听话乖巧的孩子。”三两句便显示出对陆公子的溺爱和维护。陆夫人细白的面上尽显丰润,倒也不见肥胖臃肿,自有一番风情。
陆皇后瞧着茶盅三五片茶叶竖立起来,闻着茶香,抿了口,细细品研清茶。满面闲适神情,听到这句时,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即使是自家亲侄子,她也难昧着良心说出个‘是’。
“陆夫人喝会子茶,再说。”她与陆夫人年纪相仿,年少时亦是相熟,但长相气质却很是不同。陆夫人五官浅淡柔和,面容圆润白皙,中等身量,虽已为母,却依然风姿绰约;陆皇后面容艳丽深邃,眉眼妩媚多情,嘴唇丰润,脸蛋方圆,额露美人尖,高髻华冠,更显雍容大气。
“娘娘不知,我这哪有心思喝茶,讯儿昨日回来脚包成那般景象,我怎能安心喝茶。”陆夫人急的身子前倾了些,她一直将讯儿当成亲儿般养大,丁大点的事,也是万分要紧的。
“男孩子之间难免磕磕碰碰,倒不是什么坏事,就本宫少时与家兄都打过架,抢过砚台,更别提他们了。年少冲动了些,可本宫也瞧不顺眼那整日里像个姑娘似的少年。再说,他二人是嫡亲的表兄弟,日后都是相互仰仗,方可立足。陆夫人就不必担忧了。”知子莫如母,听了陆夫人的一番说辞,她心中自有计较,成儿这孩子虽不是很听她的说道,也多次表达对讯儿的不喜,但绝不是会随意欺负他人的人,这一点她是清楚地。再者她的侄儿是个什么样子,她又岂会不知。推没推她不敢断言,但讯儿定是做了什么,这是一定的。
瞧见陆夫人不讨个说法不罢休的架势,陆皇后挑了挑眉,轻轻笑道:“讯儿是本宫嫡亲的侄子,他俩再吵再闹那也是自家人,旁人比不得。”
一个时辰后,陆夫人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陆夫人跑来告八皇子的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陆少爷瞧着不是个安生的主,这事怎么个原委还不一定呐!”丽娘接过宫女递过的帕子,帮着陆后将祥云广袖向上挽了挽,在一旁说道。
“只看在她能将讯儿视为己出,陆家的子嗣他没苛刻过,这一点是好的。她呀没什么心机,说的话听听,顺着说就行了。”陆皇后净了净白皙柔滑的柔荑,接过巾帕,试了水泽,随意问道:“成儿去哪了?”
“殿下还未归,听说带着东宫小殿下,辛家、柳家、施家姑娘去练骑术了。”丽娘递上花露手油,将湿了的帕子交给一旁的小丫鬟,斜眼观着陆后的神色,眉眼透着精明。
“又是桦绱那丫头?本宫都不好奇了,哪找不到吾儿,定是在桦绱周围。”轻笑着,神色无奈的摇头,髻上的步摇颤动不已。
“都道是血缘骗不了人的,娘娘。”丽娘压低嗓子轻声说道,弯身恭敬的双手抬着陆后的胳膊,扶她去内室休憩。
清晨一道道光束无孔不入的穿透进来,不远的距离清晰的看见浮尘在光束中飘摇,偌大的雕云纹木窗边,一盆‘素冠荷鼎’开的清秀淡雅,嫩黄的花朵饱满圆润,荷瓣的姿态、兰花的气质集合于一身。墨绿的枝叶优雅的舒展纤细身姿,一束光透过紧闭的窗户缝隙照射在一簇枝叶上,远远瞧去,就像是记忆深处的片段一幕,静谧清雅。
李乾成在宽大的紫檀木榻上肆意的翻转了几个身,忽的睁开双眼,神情迷茫了会,骤然觉得有丝说不上来的异样。一转头,四步远的距离,一个隐于暗处的模糊影子,隐约看到有人端坐在椅子上,窗虽关着,但抵挡不住炙阳的盛光将床榻笼罩的暖容一片,他在明,那人在暗,一时更是瞧不真切。只是,那人的群裾显露出来,色泽浓丽,花团锦簇,垂落的霞披绣有金凤衔瑞草。李乾成瞧到这嗖的闭上眼睛,在锦被里拱了拱脑袋,面朝里面继续装睡。
那人起身一步步朝床榻走去,走到榻前立定,倾身问道:“殿下,巳时已过起还是不起?”
身后小林子和一杆宫女忍不住笑出声,李乾成瞧着也装不下去了,扑通了两下,在被子里闷声说道:“哎呀,母后,起起起,您先出去,儿臣这就起。”
陆后嘴角含笑转身下了踏脚,朝着外厅走去,身后小林子带着两个小宫女去服侍八皇子洗漱。
一番梳整,李乾成金冠束发,一身暗灰色长袍绣着瑞草暗纹,腰间系着嵌斐玉束带,腰环上还挂着一块质地通透的玉佩,行走间,袍角轻扬,翩翩公子的模样赏心悦目。
陆后一直笑眼相看,不由得叹了句:“吾儿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