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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弘年的目光让问无恙突升很多罪恶感,看着这张与五师妹相似的脸,她能联想到将来五师妹知晓她心思看她的眼神,一定比眼前人更怪异,甚至可以说是憎恨恶心。
过了好久,问无恙才动了动嘴唇,嗓音带着莫名的干哑,“原来是赵公子,你是来看年儿的吧,刚才我喂她喝了药,年儿她已经睡着了…”
每说一个字,都颤抖的要命,在赵弘年的盯视下,问无恙已全无平时的从容镇定,垂首不敢抬,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叫嚣,那就是赶快逃离此地!
“无恙师姐,你与小妹,你们…”赵弘年从始至终都张着眼珠,不仅有震惊还有恐惧。
无论如何他都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那幕,曾经江流年告诉他的话,问无恙脸上的惊慌,这些都足以证明她们之间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问无恙实在熬不住对方落在她身上的巡视,索性直接站起,“既然赵公子你来了,那我先离开了…”
问无恙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从赵弘年身旁跨过,却被一个声音急叫住,“无恙师姐!”
赵弘年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白色衣角上带着打斗后的痕迹,发丝微乱带着匆忙的风尘,袖间玉手紧握分明泛白,肩膀也止不住地微颤。
“无恙师姐,小妹喜欢的女子是你吧。”赵弘年的声音出奇平静,就是因为太平静,所以给人一种他在强力压制什么的错觉。
在人看不见的地方,那方才亲吻过的嘴唇挂着同样的煞白,哀伤至极的眼眶拨动盈盈水光,那是残破后的凄美。
问无恙实在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否则她一定痛恨死她自己,“我不知道赵公子在说什么,失陪了…”说完,疾步离去,说是离去不如说是逃。
赵弘年望向问无恙离开的地方,许久才将目光收回来,然后走近床榻,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容颜,苍白虚弱病娇不堪,无奈一叹化为疼惜。
问无恙几乎是狼狈至极地跑向自己的房间,像怕被别人偷窥到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迅速将门掩上。
就是在这里,她失了理智,狂了心,与江流年颠倒一夜。那可是五师妹的身体,若是被她知晓,她一定恨死她,说不定连本有的师姐妹情谊也会没有。
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五师妹也会喜欢上江流年,明明一开始打算远离她的,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要靠近,为什么!
情绪终于在这瞬间爆发,热泪像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仿若失去所有的力气,背靠着门扉缓缓滑下。此时的问无恙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双臂抱紧膝盖,埋头痛哭。
江流年醒来已是后天的早晨,睁眼便见上方模糊一片,背上的疼痛加速意识清醒。
红床暖帐雕窗金檀,这是古代?我没死,本体也没死!焕散的眸子跃然惊喜,一时间忘记了背上镖伤,掀开被衾要坐起,却扯动伤口倒抽口凉气。
恰在这时门开了,来人端着汤药进来,见江流年正挣身,她将汤药放置一旁,加快步子上前。
“五师姐,你刚醒来,伤口还未痊愈,可不能乱动呀。”木欢扶着她肩头助她坐起,继而拿起一个枕头靠在她背后。
“小师妹,是你呀…”江流年有气无力说着,语音因疼痛而特别轻。
木欢将汤药端来,舀了一勺吹了吹,然后才放心送到江流年嘴边,“是呀,二师姐在忙公事,三师姐在照看安平姐姐,所以照顾五师姐的重任就放我身上了。”
提起安平,江流年倒想起来了,“小师妹,现在小郡主的情况如何?你有没有将书信交给三师姐?”
“嗯嗯,我按照五师姐的吩咐已将书信交给三师姐,安平姐姐由三师姐陪着心情好多了,除了让三师姐陪,其他人一律不见。”
江流年有些心酸,也不知自己说的那个法子在这里可行不可行,别到时候给了他们希望又变成绝望,这可断送小郡主的一生呀。
“对了小师妹,雪无痕有没有将月轻影请来治大师兄的冥毒?”
说起这个,木欢黯淡的眼神又升光亮,“多亏了影姐姐的毒蜈解了大师兄身上的冥毒,现在大师兄已经醒了,只不过元气大伤还无法下榻。”
话音刚落,推门声带着来人娇细的音色截断江流年接下来的话,“这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映帘便是青衫裹素衣,狭长眼睛一勾又颇为挑笑。这个影姐姐哪里像别人说的那般恶毒,明明长的也好看,木欢现在对她的印象好极了,“是影姐姐呀,我可是在向五师姐夸赞你呢。”
“谅你这个小不点也不敢在背后说我坏话…”月轻影绕指一点,点在木欢鼻尖上。
这一笑直接让小不点红了脸。二师姐浅笑淡雅,三师姐笑若春风,五师姐笑性爽朗,她们都不会像影姐姐笑得这般有风情。
月轻影收了指,按上江流年脉搏,又覆上她额头,这才说道,“看来你的身体已无碍了,接下来好好休养便是。近几年玉妃烟几乎不亲自执行任务,没想到却被你们碰上了,她可最喜欢拐一些长相好看的女子圈养,更何况像问姑娘这样姿容难求的…”
这话还未说完,就被江流年迅声打断,“那个,小师妹,我想喝鸡汤了,你去吩咐厨房帮我做些吧。”
这么明显支走人的招式木欢怎会不知,于是她假意顺从,关上门立刻蹲到窗棂下偷听。
见人合门出去了,江流年才放心,也免不了嗔怪月轻影一句,“你呀,别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这些,会给她留下阴影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是不想让我说问姑娘呢…”月轻影挨着床侧坐下,挑眉故意打趣道。
江流年轻哼一句,表示默认,嘴里不自觉地嘟囔,“那个什么尊主他是什么人呐,手下人没一个正常的…”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果然对方直勾勾盯她笑,阴森森的。
“我可没说你呐,你现在又不是刹罗界的人,自然不能算进去…”江流年急着辩解,可也挡不住对方凑近的审视。
月轻影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话,伸出手向江流年的脸颊抚去,指甲轻轻划过的触感让她不敢动弹,好像稍微一动就会被划破。
“你说你这皮相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清丽脱俗,玉妃烟那女人应该舍不得对你下狠手呀?你,是不是激怒她了?”说着,手指挑起江流年下巴,让她对视自己。
“哈,那老女人对着年轻小姑娘搔首弄姿,我骂她一句不要脸,已经算便宜她了…”
这下轮到月轻影惊讶了,随后便掩口大笑,简直笑哭了,“你不仅骂她不要脸,还敢说她是老女人,怪不得她会使暗器伤你…”
江流年一脸衰样的看着她,其实她很想说那暗器不是玉妃烟射来的,而且明显是朝问无恙刺去的,但月轻影笑得声音实在太大了。
过了好一会儿,笑声才停止,眼角因笑得太用力而泛起红色,随后意识到自己丑态,这才整理着装严肃起来。
“年儿可知上一个这样骂她的女子怎样了?”江流年摇摇头,她才没兴趣知道呢。
“那女子呀,被玉妃烟挖了双眼拔了舌头,砍了四肢丢到山上喂狼,所以下次你再见到她,能逃则逃吧…”
光是听月轻影这样说,江流年都脑补出此画面,幸好没被老女人抓住,不然下场惨不忍睹。
她悻悻地缩了缩脖子,又开始嘀咕,“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玉妃烟如此偏执,她是不是被女人伤过呀…”
“这话可真叫年儿说准了,玉妃烟年轻时候确有一段伤情事,而且是和一名女子有关的。”
大概在十三年前,玉妃烟还是刹罗界的一名杀手,有次接到任务负责刺杀江南米商商户,却被人联合追捕,无奈之下躲入一名千金闺房。
在千金悉心照料下,玉妃烟逐渐康复,隐瞒杀手身份的她,那段日子倒也过的惬意。两人志趣相投,平时抚琴作画,时间久了自然情愫互生。
但她们互为女子,在一起相爱定不容世人接纳,于是玉妃烟便带着千金远走,摆脱所有人包括刹罗界追捕,终于寻到一处世外桃源安定下来。
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静生活了五年,千金的家人还是找来了。父母以死相逼将千金带回家,但家族宗亲认定千金败坏纲常,让家族蒙了羞,非要烧死她。
当玉妃烟赶到时,千金已自尽。于是她便屠了千金全族报仇。此后的玉妃烟冷血冷心,变成一把只有杀戮的武器,又不到两年便坐到刹罗界左护法位置。
她喜欢女子,偏执于女子,特别是看到弹一手好琴,娴静淡渺抬眸间那惊鸿一笑,估计最能勾她心。
“听说呀,她圈养的那些女子,都是按照那位千金长相找的,蕙质兰心,弹的一手好琴。这事都过去十多年了,玉妃烟还不忘那千金,你说她是蠢呢?还是痴情呢?”
月轻影笑问,见眼前人愣神不说话,于是拿手在眼前晃了晃,“年儿在想什么呢?不会是在可怜玉妃烟吧…”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江流年喃喃自语,不像是在回答她的话。月轻影有些奇怪,追着江流年眼神看,那是一种在她眼睛里从未见过的悲伤。
“年儿怎么了?可是戳到你伤心处了?你不会也和玉妃烟一样,喜欢女子吧…”说是试探,不如说是发现惊喜。
江流年看了她一眼,微微蹙起眉,原本病恹恹的脸这下更无色了,“轻影,你们这里的人当真对这样的事无法宽容吗?若是发现两个女生相爱,就会处死她们吗?”
“你们这里的人?什么意思?年儿这话说的好生奇怪…”见江流年很认真地盯她看,似乎在追究一个答案。
月轻影站起,走了几步路,思忖一会儿才回答刚才那个问题,“我与玉妃烟共事多年,又在醉花楼待过一阵子,江湖上的稀奇事也见过不少,像女子与女子相爱这种事在我眼里早就见怪不怪。世人对此事多有成见,并不代表我的想法,我怕是回答不了年儿的问题。”
江流年的头埋的更深了,一股难言的痛苦撞击她胸腔每一处,心口像被戳个大窟窿,呼呼灌着冷风。
她与问无恙的关系已被问云帆知晓,但在问府多日,问云帆从未找过自己谈及这件事,他是默许了还是认命了?
如果自己以本体的身份与问无恙成亲,不管是公布还是私自,凭借问无恙对本体的感情,此生她都会忠贞不二的。
若是本体也喜欢她,愿意与她面对今后的困难也就罢了,要是不喜欢她,日后再嫁了人,问无恙她还是会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