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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雁回耳聪目明,远远的就听见从某地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她抬头看向大门。
从人打开两边门扉,不一会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步履匆匆的青年人。
右堂里的仆人随着他的走来一一屈身下拜。
孟雁回看着走近的韩云舒,记忆里的小朋友不知不觉已经无法再忆起,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人介乎于青年人与少年人之间的高大外表。
她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个微笑来。
他停在厅堂中,抬起头后,露出一张有几分熟悉的脸。
韩云舒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么称呼他眼前的人。
——她已经长成了窈窕的女子。
已不能再像儿时一样直呼其名,但若像外人那样。他又总觉得不愿意,也许是自觉以他们的情谊,不该生份。
十年过去了,韩云舒却一眼就认出来她。
垂髫之伴,经年不见,久别重逢。
光阴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经过的印记。
然而真正见面以后,他才发现与她之间居然毫无陌生感。
因为她还和小时候一样,看上去像是没有一点改变。
这立刻就让他把眼前人与脑中固有的儿时印象天衣无缝的吻合。
旧时的那个称呼突然脱口而来:“雁回。”
毫无迟疑滞塞。
孟雁回一怔,就笑着接口:“韩家阿兄。”
两人的话语中透出一种格外的亲昵来,仿佛彼此还是稚龄幼子。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这番对答一毕,两人不禁相视嗤笑出声。
许多年不见带来的疏远隔阂烟消云散。
僖宾在旁边看着,心下安慰。想着他之后必要认真回秉,想来主君知道以后心中能够好受不少。
因为这大概证明,也许孟姬这回上门,并不是来退亲的呀!
孟雁回起身,走到韩云舒身前几步处。“云舒宗子,经年不见,君安好?”
“自十年前一别,君出境求道,家父拜访了三两旧识,舒得以随了和上人参世外法。那以后光阴寂寞清苦,但也无忧无虑。”
韩云舒略一思衬,这样回道。
十年中种种看得见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一语带过。
仅余一句“虽感寂寞清苦,但也无忧无虑”。
孟雁回略一思衬,韩氏是在她离境之后败落的,她只知大概,虽有所揣度,但到底不曾真正经历过人间苦境中人心的残酷与阴暗隐晦。
——她原本就是世外之客,悲喜不与世人相通。
此时感知到话语中的深沉力,寻思总是应当大体属实,便含笑说道:“如此便好。”
此间到底还有外人在侧,人多口杂,大可以待四下无人时再作询问。
两人稍微寒暄问候过,一旁待着的云融小君子松了口气,上前来见礼。
韩云融刚过十岁诞辰,不过幼学之年。
却骤然被卿父唤出来作陪一位据说会是伯兄未来妻子的青春少女,而这本应是女性长辈和家中同龄的姐妹来出面相陪才是......无论如何,单让他一个小孩子只身来见,实在是韩氏主脉人丁单薄,赶鸭子上架之下的无奈而为。
这两人间没什么旧情可述,都对彼此没有印象。
而孟姬虽然看上去静雅淑惠,温和可亲。两人看似又是年纪相差不大的一代人。但是韩云融无法觉得轻松率性,反而感觉身上的压力越来越沉。
因为伯兄韩云舒已经太优秀,虽然最近在韩将军面前暴露了身上某些作为家主来说极不适合的部分,但一来当时只有父子两人在场,二来也不至撼动到他继承人的名分。
主脉嫡系仅有两子,而云融小君子并非是韩氏上下所选择的那个承嗣之人。所以为了避免将来可能发生的兄弟失和,导致嫡庶乱序,甚至酿成可能最终祸及阖族的惨剧。而韩云融年纪又还幼小,这些年大人们便有意识的没有把很多世事去告诉他,先生亦有很多道理没有来得及去特意教导。
所以此时的小云融还不理解魏在十二洲的地位,同时也不知道同为世外之人,修士与修士之间竟还在道境上有着高低上下的区别。
他只知道这位孟家阿姐与玄青宗的上人们一样都是世外的修真之人,这就足以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疏忽。
孟雁回六岁时求道于途,而韩云融则是在那之后才出生的。虽然后来听说过孟雁回也曾回过家乡,但彼时他尚且还在襁褓之中,而孟雁回稚龄年幼,且又专于修行,是以来去匆匆。
这样的两个自幼生长环境完全不同的稚子和少年,彼此在身份上又有着一层看不见的悬殊。世人之间相差三岁就有代沟,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所以当小云融终于见到阿兄和僖伯来了,孟家阿姐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他就倍感轻松。
此时的人们礼仪繁琐,看重兄弟孝悌,长幼纲常。弟见兄是一套礼,子见父是另一套礼;臣对君,仆对主又各有一套礼。
为免篇幅冗余,此间不作详述。
“伯兄。”
韩云舒便侧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