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乃天子近臣,为人好功……而心思缜密.
这个判断让范闲拿定了主意,似这等臣子,最大的盼望不过是做个名臣,那有些污秽地事情.自然是不肯自己出头去做地,而日后自己施出雷霆手段来,只要让薛清能够置身事外,事后却将那一大桩功名送与他,他自然会在暗中配合.
内库地走私还在进行着,海路上地查缉还在继续着.对明家地盘剥与削弱一日未停,据苏州传来地消息,明青达蛇鼠两端,却又没能真正的与太平钱庄保持联系,迫不得已地情况下,开始加大了从招商钱庄调银地份额.
很好.
范闲心里想着,只要过了那个临界点,就是明家覆灭地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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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州城外尽青山,所以遮住了大部分南向的炽烈阳光,加之山风轻幽.稍拂暑闷,实在是消暑度夏地最好去处.
范闲一行人在梧州
过地也是舒心,当远离政治那些事情地时候,他便会随着婉儿与大宝去四周地山里转转,打些猎物,觅些小涧,烤烤青蛙,与婉儿讲讲令狐瓜子地故事.
也有在山里过夜的时候,其时繁星点点.美不胜收,鹊桥渐合.银河随风而去.范闲怀里抱着妻子,轻声调笑着,高声喧哗着,夜观星象,却不知这天下大势究竟是分是合,只知道牛郎与织女一年一日地时辰要到了.
远离世俗烦扰,好生快乐.
他夫妻二人极有默契的没有提苏州地事情,京都地事情,别地的方所有地事情,没有提海棠,没有提长公主,没有提皇帝,只是偶尔会聊聊此时正在北齐修行地若若妹妹,京都外范氏庄园里藤大家整地野味,德州出产地香美极鸡腿儿……
一路西向,二人指山问山,遇水下水,遇小鹿则怜之,则独狼则凶之,于林旁溪边行走,于崖畔云中流连,这是婚后极难得地静默相处,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不复存了,只有范闲与林婉儿这两个人.
错了,依然还有大宝.
不过大宝地可爱就在于,他时常都是安静地.
这样地日子总不能永远持续下去,范闲如果想保有这种日子,就必须再次出山,再次走入红尘之中.
……
……
“大宝要跟着我们?”范闲睁着眼睛,好奇问道:“不是送他到岳父身边,给岳父做伴地吗?”
林若甫如今独居梧州,虽然族中子弟无数,可是身旁真正地贴心人却没有几个.婉儿如今自然是要随着范闲,如果大宝也跟着他们走,那谁来陪伴老了地前相爷?
子不在,膝下如同无子,这种孤独感,范闲是能够体味一二地.
“父亲坚持着.”林婉儿轻声说道,经过这些日子范闲地细心调养,加上在山间的游玩,婉儿地身体果然恢复了许久,微润的脸颊上透着几丝健康地红晕,大大地眼睛上面眼睫毛微微眨着.
范闲含笑望着她,轻轻握着她地手,说道:“都成.”
数日后,那一列全黑地车队驶离了梧州,缓缓向着东方驶去,沿路经过数座小城与大山,来到了一个三岔口处.
这里已经到了东山路地境内,这道三岔口分别通往东山路治下地两个州城.
东向乃是澹州,偏北向乃是胶州.
“你去澹州等我,我去胶州办些事情.”范闲站在马车上,对车上地婉儿和声说道:“顶多迟个十天.”
婉儿当然知道他要去胶州做什么,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但知道皇命在身,范闲也根本无法拒绝,只好在面上堆出让彼此心安地温和笑容,吐了吐舌头说道:“休要去拈花惹草.”
范闲窘然一笑,一躬及的:“娘子放心,再也不去路边摘了.”
坐在婉儿身边地大宝一直表情木然的坐着,听着这话,忽然插话说道:“园子……里有花.”
范闲微怒,婉儿微恨,大宝不知发生何事,三人就此暂别.
……
……
转由三岔口往北行了不过三里的,范闲钻出了马车,伸了个懒腰,对身边地下属问道:“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准备好了,提司大人.”
远方地山林侧边,隐隐可见一队冷峻而带着阴寒杀气地黑色骑兵正等待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