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辉永远记得司马沅如何一把揽过陈凉真,紧张又愧疚地抱着她的模样。
手指还仿佛有些惧怕,又无比坚定地轻抚她的肚子,“凉真,凉真,我来了,你不会受到伤害了。”
随后一脚将袁皇后踹得老远,怒叱道,“将这个妒妇拖下去,大梁没有这样的皇后!”
当时明月辉还拍手称快来着,比起袁皇后的阴郁恐怖,她当然热衷于看小皇帝和陈妃的虐恋情深。
可她忘不了袁皇后最后那个怨毒的眼神,绝望的、憎恨的、难过的,那样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
此时的明月辉惊醒过来,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现在陈凉真还是原身的侍女,为什么南渡之后,一个流落民间,一个登极凤位。
又为什么两人再相见时,又相互装作不认识。
而且袁皇后对陈凉真的敌意,是那样显而易见……
在南渡之间,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袁皇后对陈凉真恨入了骨髓?
明月辉忽然感到毛骨悚然,房间里的空气蓦地有些冷了。
“殿下,这针……到底要不要拔?”陈凉真面怀关心地抬起头来,细碎的光洒在她的鼻梁与脸颊上,袅袅春日,素馨花开。
好一朵素馨花,真乃——他年我若修花史,列作人间第一香。
此时的明月辉看到这张脸,再也燃不起渣男般的欣赏。
她不知道,这样的纯真面孔下,到底藏着怎样的另一张脸。
她只知晓,多年以后的袁皇后再看见这张脸时,是那样的恨海滔天。
“不……还是不要了吧……”拔个软子,万一拔了就凉了怎么办?
明月辉直起身子,顿了顿,找了个理由,“现下任何事都没及早逃出洛阳重要。”
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进来。”明月辉像找到救星一般,一理衣襟。
“殿下!”林侍卫单膝跪下。
“那人交代了?”明月辉居高临下地挑了挑眉,不动神色地离陈凉真远了一点。
林侍卫从怀里献宝似的摸出一张脏兮兮布块,看样子是从家仆衣服上割下来的,“殿下且看这上面的图案。”
明月辉伸过脖子,只见布块上用炭笔画了一个十分不圆的圆形,圆形里打了一把大大的叉。
“这是什么?”明月辉不禁皱眉。
禁止停车的标志?
“此乃满月军的信物!”林侍卫道,“在叛军攻陷北方各州之前,此信物便在民间流传,早有细作潜伏各州之中,鼓动奴隶僮客反叛,等到叛军攻来,这个州大部分土地,早已被叛变的奴隶僮客控制。”
明月辉恍然,怪不得北方十四州沦陷之快,原来还很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要在肩上画有这个标志,过城的盘查会比普通百姓要松得多。”林侍卫继续道。
“打听好现在哪里可以出城了吗?”明月辉赶紧问。
林侍卫重重点头,“现下只有城南青阳门允许出入,城中百姓大多已背负身家赶往此处。”
“城门会在黄昏时关闭,殿下,咱们要赶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