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第一天上学,老师点名叫起她的名字:“陈阿珠——”,小小的女孩迟迟疑疑的站起身子答了一声:“到——”开始……
从几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子立刻爆出几声怪笑,指着颤颤巍巍摇摇欲坠的阿珠评论道:“阿珠——龅牙阿珠——龅牙猪——哈哈——”开始……
阿珠就长成了一个不善言辞轻易不跟人言辞交流的女孩子,因为她一说话,一颗龅牙就会展露在人前,那么多余的,突起在其它牙齿之外,突起在嘴唇之外……
“龅牙猪”的外号,就像一个噩梦,笼罩了阿珠的人生。
没有人告诉过她,其实,多一颗龅牙没有关系,她其实长得面貌不丑。
更悲哀的是,阿珠,也从来没问询过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夫民妇,只知道自家女儿很老实沉默就可以了,至于原因,他们没考虑到需要追寻。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哪里——”,这歌声那般清晰,那般痛楚的击打在阿珠的心头,阿珠是愚钝的,可还没有麻木,她可以不为了失去一段美好的爱情而悲伤,但是,就在这一刻,她开始追悔自己半生的懦弱结出的苦果。
现在,她长大了,成熟了,已经为人师表站在了讲台上,她能够循循善诱的引导学生们自信自强,那为什么,自己还卑微的任灵魂蜷缩在角落呢?
她的卑微,失去了太多东西……
阿珠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已经掐破了手心的那颗朱红的小痣,一行纤细的血迹,顺着手腕,留下一道刺眼的朱红……
阿珠不知道,她已经在奔流如潮水般的人群中消失,一种极度恐怖的窒息感,袭击了她……
很闷热,很逼仄的环境,似乎压迫到了她的四肢、胸膛,她想挣脱,因为眼睛和鼻孔也都被堵住了,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想要大叫一声“救命!”,可是,嘴巴也被什么东西压着,喉咙里干涩生疼,压根儿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个时候,没心思去考虑懦弱与否和爱情追忆的问题,阿珠所有的力量,都运用到了在黑暗中、在束缚中、在绝望中的挣扎上面……
两条腿就像被束缚在了另一个世界,连蹬几下都做不到,阿珠的双手再次握成了拳头奋力支撑脸部的重压,指甲紧扣在手心……
一股清凉舒适的空气,猛冲进鼻腔,身上所有的重压顷刻间消散,汗透之后,接近虚脱的阿珠,四仰八叉平躺在一个安静又诡异的地方。
只要不再那般闷堵着让人窒息,就是好地方。
阿珠长长的出了口气,终于来得及考虑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
眼前,只能望见一大片蓝莹莹的天空,没有云彩,也没有太阳,蓝的触手可及,蓝的澄净如玉。
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自己的四肢带动不起来身体?拼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才是堪堪把脑袋抬起了一点点儿?
天可怜见的,阿珠什么都再没看见,除了蓝莹莹的近距离的天空。
莫非,自己残废了?半身不遂?多半身不遂?
这可比之刚才的那种窒息的痛苦还要惨烈,阿珠仰天想要大叫一声:“老天儿啊!别玩了!姐长个龅牙也不怨你了,拜托这身体的健康可不能给祸害了啊!”
真的,只有在这个时候,再露怯儿的女人,也能分辨得出模样的美丑与身体的健康哪一个更重要。
老天爷要是听到了阿珠的话,会有什么表示呢?
可惜,这事儿没悬念,因为,阿珠更苦恼的发现,自己的小嫩嗓儿,根本发不出成串儿的语言,苍茫茫的蓝色天空下,只有几声断断续续的“啊——哇——”的声音,而且,怎么就这么怪异,这声音,完全就是由一个根本没学会说话的婴儿的调调儿……
“这一定是做梦!是噩梦!”阿珠下了结论,奋勇的蹬了几下小脚丫儿,又对着蓝莹莹的天空挥了挥小拳头,心中默念:“梦啊,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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