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到卧室一共要经历三道门，李爱国前脚刚威胁完陈峰，后脚就迈进了被暖橘色灯光覆盖的主卧。

“你在给谁打电话呢？”十一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正睁大眼睛一丝不苟地削着橘子，“洗个澡都不安生，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忙？”

“那是因为你以前满心满眼都只有少爷和夫人，从来就没有把关注的目光放在我这里过。”李爱国张嘴接过十一塞进来的橘子，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老娘每天拼了命的工作，像挤海绵一样挤着自己的时间，就是为了能有更多的闲暇和你待在一块儿。不然你以为世界首富是这么好当的，每天只需要跟在你屁股后边儿叫叫心肝宝贝小十一，再去你们少爷办公室里插个花?老娘要是真这么不务正业，早八百年公司就被人给吞并了你信不信？”

“信。”十一抄起早就整整齐齐叠放在被子上的干毛巾，乖巧而又主动地爬到李爱国身边替她擦起了头发，“做生意可不比我们刀口上舔血来得容易，少爷只不过是管一个墨氏集团，每天就得忙成这个样子。何况你手底下还有这么多公司，这么多研究所，什么黑心烂肚的钱都赚，要是不加倍小心，估计明天就得被人家送到国际法庭去。”

“喂，小十一，有你这么说自己老婆的吗？”李爱国一脸恨铁不成钢，“墨轩钧的讨人厌你学了个十之八九，但他的疼老婆你却一点儿也没学会。”

十一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谁说你是我老婆了？”

“怎么，连我家老爷子的见面礼都收了，还想在这个时候反悔？”也许是自己从没留过长发的缘故，十一擦头发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经常扯到李爱国的头皮，疼得伯爵大人每隔一会儿就要狠狠地倒吸几口凉气，“哎呀，疼！墨十一，老娘看你是想故意激怒我好让我赶紧走是吧？想都别想，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才等到你长大，在这种时候放手老娘简直得亏到姥姥家。”

“你当年到底是为什么会看上我呀？”十一缓缓放轻了手上的力道，“我也不是太想知道，就是觉得好奇。少爷身边的贴身暗卫除了十五哪个都都比我好看，而且你喜欢年纪小的，更应该找十三和十七才对。”

“你拿老娘当什么人了？”李爱国抬手抓住在自己头上肆虐的毛巾，顺着力气直接把没有设防的十一拽得摔到了床上，“你以为我路易菲尔这辈子挑男人只图年纪小?要年纪小我找你干嘛，我一天换一个十六岁的都没问题。”

十一弱弱的辩解出声：“十六岁还是未成年人，犯法。”

“我犯你个大头鬼的法，这种事情你情我愿，难道还有人去告我不成？”李爱国抬手对着他的脑门就是一击爆栗子，“别这么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一直都在等你先开口问，等啊等啊，等到我自己都差点忘了。”

十一紧张地抓紧了毛巾：“我问了，你说吧。”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小一点，混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壮小伙里边，看着不像是去受训的，反而像是哪个教官把自己刚上幼儿园的孩子给带了过来。”李爱国故意换上了一副贱兮兮的语气，同时用手在地上比出了大概半米的高度，“对了，我当时很喜欢你的眼睛，又大又明亮，里边儿的那种清澈，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的。”

十一实在很想问伯爵大人，她到底是要多天赋异禀才能在这么长的一段距离里通过望远镜看见自己眼底的清澈?

“当时我就跟佐罗打赌，说你要是能一直维持着这幅样子，直到长大，老娘就把你带回来做情人。”李爱国在十一毛茸茸的脑袋上怜爱的摸了两把，“说实话，刚开始我的确没怎么把你放在心上，毕竟chuang伴这种东西老娘向来要多少有多少。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子，也就是当时随口提一提，指不定第二天就忘到了爪哇国。不过佐罗倒是挺尽心尽力，每个星期都会雷打不动地跟我分享你的经历。听着听着我才发现，我们两的命运还真是出奇的相似，同样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同样有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同样曾经被全世界抛弃，又同样遇到了一束光把自己从无边的黑暗里带了出来。”

“我的那道光是少爷。”十一浓密的睫毛像两只脆弱的羽翼，一下又一下有气无力的轻扫着下眼睑，“你的那道光是江无情。”

“你每天拼了命的训练，是为了成为墨轩钧的贴身暗卫，而我抛下一切远赴异国他乡，也是为了能为江无情尽自己的最后一分力气。”李爱国勾着十一的脖子转过身，用深情的目光直勾勾的跟他对视，“你我穷尽毕生，其实都是在追逐自己的那道光。你说这是不是缘分？老娘不过随手一指，竟然就指到了这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我身上压着整个路易家族的百年荣耀，压着十四国的王位和未来，身为路易菲尔殿下，我的人生注定要遭遇受各种各样的苦难和背叛，所以我把自己对美好的一切幻想都寄托到了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