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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任由他在院内四处闲逛真的好吗?”
“昨夜他不是很安静?”
假山里藏着两个人,正遥遥望着秦棠。魏林看向身边的魏楚越,有些不很明白他的用意。无忘斋面上是正规生意,但内里还是有许多说不得。
魏林看了看魏楚越,眉头一皱仿佛一下子就多了几分老气横秋,一脸笑意也荡然无存:“昨夜是乘其不备,今日若想故技重施恐怕不能了。”
“今早他在院子里来去自如,又查到了什么?”
魏林愣了愣,明白魏楚越的意思,秦棠此人素有中直之名,若无实证也不能拿勿忘斋怎么样。
“少爷,我还是担心……”
魏楚越打断了魏林,摇头道:“他想查白日夜里都能来,除非杀了他,否则拦不住。”
“所以少爷为什么要将账册给他?让他去徐州碰钉子,凉他也查不到我们身上来,少爷何必帮他?秦棠师承惊风剑邵仲扬,他若非身在朝堂而在江湖,也会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配得上名号的高手。少爷无须担心……”
魏楚越扫了魏林一眼,魏林自知说多了,默默闭了嘴。
“徐州的事,我们目标一致,帮他既是帮我们自己。敌暗我明总不能永远追着他们跑,被人牵着鼻子走。况且大理寺能动用的力量非比寻常,能利用,何不利用一下呢。我们先向秦棠和大理寺示个好,希望他能承我们的情,日后江湖好相见。再者,邵仲扬的信都接了,你现在才将他拒之门外也太晚了。”
魏楚越话说到这个份上,究竟是否处于私心都不重要了。
“林叔,麻烦你将他支走吧。”
“是。”
待秦棠走远,魏楚越才慢慢悠悠走入琴斋。
碎雨正和宋怡临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稀云自知劝不住便不如在一旁瞧个热闹,见魏楚越来了,略有一惊,他平素起的晚,这个时候通常都在晁云楼,不大会没事闲晃到外头来。
“魏先生。”稀云低身一福。
稀云与碎雨是亲生姐妹,年纪相差不大,样貌有三分相似,各有各的美,与碎雨浓烈的靓丽相比,稀云更多了一份温柔若水的秀丽和端庄,性子也沉稳安宁。
“阿越!”碎雨小跑到魏楚越身边,一把搂住魏楚越的胳膊,就要告宋怡临的状、“阿越,宋哥五音不识还一毛不拔,阿姐教他音律,他都不用给学费的嘛?如此怎好留在斋内学乐?阿越快些将他赶走。”
稀云狠狠瞪了碎雨一眼,小声斥责:“怎么跟先生说话的?”
“可不是,”宋怡临将笛子往腰背后一插,走到魏楚越面前,“碎雨姑娘可在魏先生面前乱说话了,之前我不是给稀云姑娘买了元庆坊的糕点做为拜师礼的。而且方才稀云姑娘才夸我进步不小呢。”
文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尤其爱琴乐之艺,可宋怡临从小握剑,写字读书都是被大棍子压着才好歹磨完了十年寒窗,五音六律一窍不通,可他爱文然,自然想成为他的知音人,便生出了学艺的念头,荼毒了魏楚越半个时辰就被魏楚越赶了出来,只得来求稀云。
稀云人美心善,便教了他笛子。可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学实在学不了什么,还是要背着文然学,不勤加练习再好的老师也教不出天才。何况宋怡临离开一个月,更是荒废了许多,要重头再来。
“进步?能吹出两个音便叫进步了?还不若林子里的雀鸟随便哼哼好歹也能是个调子。”碎雨拉着魏楚越,指着宋怡临,“宋哥大清早就扰人清梦。你就算要来向姐姐学艺,好歹挑个好时辰啊。”
“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把宋哥领走,你再回去睡一会儿。”魏楚越向宋怡临使了个眼色,宋怡临点点头,表示明白。
碎雨歪头看着魏楚越,问:“阿越,你上次不是说不会再教宋哥了吗?”
魏楚越一笑:“我说把人领走,没说要教他笛子啊。是东家有事要请宋哥跑个腿。”
“哦。”
稀云将碎雨拉到自己身边,微微颔首:“小丫头不懂事,魏先生莫怪。”
魏楚越向着稀云浅浅一笑:“不用在意。”
宋怡临随着魏楚越走出乐斋往晁云楼走,走远了才说:“好些年了,稀云似乎对你还是很有戒心。”
魏楚越轻轻摇头,嘴角依然还有些笑意:“不要紧的。她们两姐妹如今这般就已是很不错了。对我有戒心也没什么不好的。”
当年魏楚越救下稀云碎雨两姐妹,出了些意外,稀云见到了魏楚越亲自动手,魏楚越不想杀人便带回无忘斋,也算给了两姐妹安稳的生活,衣食无忧。
稀云是隐约明白无忘斋是什么地方的,只是她不敢求证,魏楚越既然对她们有恩,又从未亏待她们,稀云是感激的,但偶尔夜深人静时,她还是会做噩梦,回到那个漆黑的夜里,满眼皆是白刃血光,风雨里的血气腥臭浓烈得令人作呕,那些不甘死去的人依然圆睁双目瞪着稀云,全是恨和怒意,那些人明明死有余辜,可稀云依然如此惧怕,怕他们做鬼都还是要杀她们。
那时候的魏楚越是修罗殿里的阎王,而不是什么翩翩佳公子。稀云永远都忘不了,鲜血溅染在魏楚越俊美的脸庞,猩红的剑芒映在他的眼中,他嘴角的笑像是来自地狱,生命轻贱的不值一提,而他仿佛是钟情着杀戮,享受着死亡。稀云惧他是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