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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名字的人是孟看松。
孟看松的语气淡漠疏离得像是对待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对他道:“候春榭,艇长在这里,如果你再耍什么花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候春榭僵住了,一瞬间感觉自己从心脏到指尖都渗着寒冷的冰渣子,他没想到,自己的死刑来得这样快。
“孟哥……”他心痛地哼出声,对方却不买账:“候春榭,我从前真是看错你了。”
侯春榭陡然间呼吸便急促了起来,孟看松从未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哪怕是自己恬不知耻地爬上了他的床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孟哥……方少尉跟我说……”说什么呢,说方少尉威胁说要公开两人的关系,让你身败名裂?说方少尉保证邦国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自己这样对男人怀着龌龊念头的人?
还是说方少尉答应了我会放过你,抑或是我其实真的爱上你了,什么也不为。
候春榭只觉得一个个疑问都如雪亮的刀尖,一刀一刀地刺在心尖上,让他痛不欲生。可是这些问题在每个日日夜夜里都在拷问他的心,麻木了,也就不再需要答案了。
如果自己所做的一切,最终只是让孟看松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为的又是什么。
真可笑,又可悲。
他咽下汹涌的眼泪,硬着声音嘴硬:“我能对艇长做什么,叫艇长去的是方少尉。”
谁知对方听了他带着哽咽的话迟疑了,声音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心软:“小侯?你哭了?”
候春榭一愣,眼眶里蓄不下的泪喷涌而出,他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脸靠近了紧闭的舱门,仿佛这样就能离孟看松近一些似的。
孟看松叹息了一声:“小侯,你实话告诉哥,你是不是被逼的?”
“没有!我没被逼!”候春榭一边胡乱用手背抹着泪一边继续死鸭子嘴硬,他心想,与其让孟看松知道自己是个懦夫,还不如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叛徒。反正从一开始,自己就没一处配得上他的。
孟看松的怜悯,他已经要得够多了。
事到如今,不如让他看不起自己,不如让他在今后的人生里,彻彻底底地忘了自己。
候春榭摸了一把眼泪,尽力平复着声音里的颤抖:“艇长,您出来吧,其他人不准出来。”话音刚落就有端着枪的士兵对准了缓缓打开的舱门。
候春榭背过身去,他不敢看曾经的同僚们鄙弃的眼神,更不敢看让他那个心神俱损的人。
刘之涣被凑上前去的叛兵压住铐住了双手,饶是他挣扎还是被那人打了一针,顿时觉得浑身无力起来。他沉默着看向候春榭,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失望。
候春榭眼圈红红地代替了叛兵的位置,牢牢地压制住了刘之涣无力的双臂,将准备好的黑色布袋套在刘之涣的头上。他偏头将自己通红的眼圈在领子上蹭了蹭,一言不发地就想走。
孟看松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带着无言的悲凉:“春榭,你回头吧。”
我当初把你从那个地狱拉出来,不是为了眼睁睁看你走向另一个地狱。
候春榭的脊背颤抖了一下,可是他却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刘之涣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走吧。”
候春榭此刻几乎是怀着感激的心情,牵着艇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刘之涣发现,候春榭带自己去的似乎不是通往指挥舱的那条路。他没有说破,只是沉默着任小兵控着自己的胳膊,在狭窄的‘赫墨拉’里七拐八扭,渐渐来到人烟稀少的辅舱。
候春榭像是对着某扇门输入了密码,等锁发出轻轻地“咔哒”声响后,候春榭立即将刘之涣推了进去,锁上门后扯下了艇长头上的布袋。
候春榭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呼来喝去的命,这是头一次为自己做了决定,声音里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兴奋地颤抖着:“艇长,现在岑教授和周少尉都被方正关在指挥舱里。方正是邦国的叛徒,他想挟持‘赫墨拉’回邦国。”
刘之涣对他的突然反水有些惊讶,可时间紧迫,他只能继续问:“其他人呢?”
“杜中士是方正的人,其他的大部分都被他用phantom控制住了,方正从刚上艇就开始在艇员服用的抗抑郁药品里掺杂phantom,很多人都是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药瘾的。”候春榭停顿了一下,想到夏哥的脸还是让他有些不自觉的恐惧,“夏哥发疯也不是意外,是因为方正给他注射了过量的药物,是我……我从那个时候开始跟着他的。”
饶是刘之涣现在很清楚自己需要候春榭的帮助,听到这里还是难以置信地瞪了他一眼。
候春榭感受到了对方的嫌恶,受伤地瑟缩了一下,却还是掏出钥匙“咔”地打开了手铐,继续说了下去:“我手上有匕首,还有一把枪。”说完便跟献宝似的把怀里所有的东西都排开给刘之涣看
刘之涣皱起眉头,他的目光一一掠过那些东西,手铐,钥匙,匕首,看到枪时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捞起,三下五除二地便将弹匣卸了下来。
弹匣赫然是空的。
候春榭还带着泪痕的脸惊呆了:“怎么……”
刘之涣轻哼了一声:“看来,方正还是不信任你啊。”在说到方正两个字的时候,刘之涣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只是沉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