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利顿了下,还是鼓足勇气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他身上带着枪呢。你想想啊,在上海滩,特别是租界内敢带枪的人,有几人是良善之辈?小竹,这样的人该离远点!”
韩竹突然迈了一大步,几乎一字一句地回应:“大利,照你这样说,那首先我哥也不是好人,我哥也就算了,锄奸队的那些志士也不算好人了?!”
“这位盛先生能连救我两次,而且是在那么特殊危险的环境下,我和他可是非亲非故!如果说他第一次救我可能有目的,那第二次呢?他完全不必这么拼命,换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轻易做到,可盛先生却做到了!”
“大利,你是我的朋友,盛先生如今也是我朋友,如果你再有对盛先生言语不敬,就别怪韩竹与你断交!”
王大利赶紧上前用手掩在韩竹嘴上,还不断左顾右盼:“唉呀,我的小竹啊,你胆子也太大了,锄奸队这三个字也能随便说啊,你就不怕被东洋人的密探和黄......嗯,你就不怕被坏人听到啊?!行了,行了,我听你的,行了吧?!”
刚穿过围观人群,裘赴立刻走到街对面,一辆人力车马上就停在面前,然后车夫将遮住面庞的毡帽朝上推了下,露出了沈山那张黝黑的国字脸,以及招牌般带着一丝狡黠的憨厚笑容!
裘赴轻巧地跳上车,朝四周瞟了两眼才压低声音道:“沈大哥,我们又见面了,小弟正有事相求,你不知道刚才看到你,小弟不知道有多开心啊,咱们也有一星期没见了!”
沈山利落地掉转车头,甩开两条腿先使人力车跑过了警戒圈的人群外,才小声地回道:“是啊兄弟!我也想念你啊,上次多蒙兄弟仗义相救,沈某一直都会找机会报答,没想到这就遇到了,真是天意啊!”
“兄弟有啥难事,说一声,不管有多难,沈某也尽量替你办好,大不了舍去这条命!”
裘赴看着四周不断闪过的行人、小贩和各类风格的别墅洋楼,身子一前倾:“沈大哥,后面有条狗跟着,你先把我拉到大马路,然后你替我找一个人,等会我会把一件东西给你,”
灵活躲闪几个横穿马路的闲汉,沈山将人力车拐了个弯,低笑道:“哈哈,找人啊,这事简单,不管他在哪里,沈某也给兄弟找来。那人叫啥名字?”
裘赴慢慢将身体靠回座椅:“呵,沈大哥,你不用去找,他就是法租界中央巡捕房政治处的原志林探长!”
疾奔中的沈山听到后脚步稍微一慢,但一秒钟后马上恢复到往常速度,又过了一秒钟后脚下速度却更快,使得将身后二十米外的人力车又甩掉了数米远,让车内瞪圆小眼的严自矿连连催促车夫!
当裘赴在被俗称为大马路的外滩南京路一家时装店边下车,严自矿立刻在身后十五米处的一家蛋糕店边跳下车,接着就紧紧跟随在身后走入南京路的弄堂区。
但严自矿却没有注意到一点,那个将裘赴送到后的高大人力车夫掉转车头朝前疯跑,更不会想到车夫破旧毡帽内的一个夹层中,藏有一支日本产的‘一支鹤’香烟。
香烟内藏着一张小纸条:三天后百乐门,老规矩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