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我听人说过,恨是更深的爱。我不介意。”铁珊瑚笑笑道。
沈知非冲到她面前,一伸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铁珊瑚并未挣扎,只直直望着他,目光里满是嘲讽:“我该死?你更该死!”
沈知非手中力度更进一步加重。
铁珊瑚依旧没挣扎。
一个惊诧而恐惧的声音倏地响起:
“师父,阿姨,你们在做什么!”
沈知非立刻松开了手,笑笑道:“没什么,给你师娘脖子挠痒痒呢。”
半睡半醒的郁离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爬到铁珊瑚怀中,再次睡去,但很快在睡梦中发出不安的尖叫,汗湿透了衣衫。
铁珊瑚又拍背又安慰,好容易才哄得她睡去。
在女儿健康成长与报仇之中,沈知非选择留下铁珊瑚,各种解毒方法,都在她身上一一试过,有点效果,再给郁离使用。
铁珊瑚不在乎。
仇恨,终于将这个男人结结实实绑在了自己身边。
只要郁离没长大成人离开乌洞山,只要沈知非没真正与血王剑融为一体,他绝不会对自己下黑手。
哪怕她发脾气,哪怕她摔碗摔碟,他依旧一碗一碗煎药,送药。
他最开心的时候,一是看到她血毒发作,满地挣扎,二是陪同郁离修炼。
郁离是个天生的法师,再难的法术剑术,都难不倒她。
随着郁离法术的增强和血毒发作频率的降低,沈知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铁珊瑚几乎已经感觉到了脖子边的刀,特意邀请了大哥铁如海到山上养伤。
铁如海拉着沈知非的手,不住道谢,说多亏了他,妹妹才能多活几年。
他手上抹了针对海魔一族的毒脂,沈知非体内灵力大乱,连忙低头,要唤出体内血王剑。
然而,血王剑射出后,他灵力大减,筋骨酥软,几乎不能站立。
而血王剑并未刺向铁如海,反而在铁珊瑚身边萦绕不定。
铁珊瑚笑道:
“珊瑚剑剑魂融了我红坎铁家的血脉,入你体内,又怎能真的为你所用?不过,还是得多谢你,多谢你献出的灵力。”
沈知非差点气晕倒地:“你们,铁家,好卑鄙!”
“如果当初我告诉了你解除契约的法子,只怕我坟前草都三尺高了。卑鄙?想想这些年你做过的好事,想想大小乌洞的妖魔鬼怪,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铁珊瑚心念轻转,珊瑚剑飞到她手中,剑尖微动,划破了沈知非五道灵脉:
“明天开始,郁离会下山开始一年历练,会晋升大法师,而你,灵脉断,姻缘断,该好好跟你算一算我们之间的账!”
“你,什么时候解的毒?”沈知非面如死灰,只有目光灼灼,但目光内的兴奋,并不因为她,而是为了另一人。
沈知非终于彻底落入了她手心。
经过十多年噬心的忍耐,她终于盼到了这一刻。
郁离下山,晋升大法师,继而又嫁入铁家。
铁珊瑚最开心的便是,身为人父的沈知非,连反对的资格都没有。
他被囚,却在她面前像念经一样念着阿苏。
她知道,沈知非如此,不过想激怒她,获得彻底解脱。
她又怎么可能令他如愿?
他四散各处的弟子,或明或暗,几度营救,都抵不过她的珊瑚剑。
“铁珊瑚,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可怜,可怜!你如此对付我,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看走了眼!说到底,你不过是个不敢承认现实的懦夫!”
“你知道大师兄吗?棠棠死后,他孤身一人,你以为他等的是谁?”
“铁珊瑚,你就是个恶魔,比海魔更恶毒的恶魔!”
……
无论他怎么冷嘲热讽,铁珊瑚都不当一回事。
她两眸炯炯盯着他,看他还能编出什么新花样,待他精疲力竭,再跟他提提郁离的情况。
郁离离开铁家,成为屠杀红坎铁家的凶手,遭到天下法师的共同追杀。
郁离为了他,被耍得团团转。
郁离上了白帽山,被人喊作妖怪。
郁离被法师围攻……
她心中越是恨,便说得越夸张,只说不好的,不说好的。沈知非明知道不能全信,心底里还是惶恐不安。
终于,他逃了出去,发动隐藏已久的妖族力量,制造更多的妖族。
而铁珊瑚,选择了与珊瑚剑彻底融合,追逐着他的踪迹,天涯海角四处奔走。
她不断遭受妖族的攻击,仗着珊瑚剑威力,大片大片地杀死妖族。
后来,直到相拥着坠入火海深处的最后一刻,铁珊瑚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爱他还是恨他。
也许她从来就不懂,什么叫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