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方大的第一眼,秦婠就皱了眉,因为今日的方大面上有着几处淤青,走路也有些不便,尽管他已尽量隐藏,可那进门的迟钝还是让秦婠看出了端倪。
她皱了眉头,不等方大行礼就冷声问道:“谁人打的?可是胡掌柜和那两个被辞退的伙计?”
方大连忙摇了摇头:“小姐切莫误会,胡管事是当着胡掌柜的面,将小人和那两个伙计一同辞退的,故而他们并不知晓,小姐对小人的礼遇。”
秦婠闻言追问:“那你这伤是何人所为?”
听得这话,方大面上露出了几分窘迫,他低了头开口道:“回小姐的话,是小人住处附近的几个地痞所为,小人有一妹妹年已十四,昨日小人归家正遇那几个地痞调戏舍妹,一时激愤便与他们动了手。”
秦婠明白了,方家就方大这么一个男丁,他出门之后便只剩下了几个妹妹和一个卧床的老母,他们所住的地方又鱼龙混杂,那些地痞瞧着方家无人便多有欺辱,这样的情景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俗话说君子难遇小人难防,这事想要从根上去除,还得方大自己立起来才行。
秦婠叹了口气,看着他道:“可曾寻大夫瞧过?”
方大闻言连忙道:“多谢小姐关心,小人这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秦婠皱眉道:“所以,你今日还带着这身伤,在外面跑了一日?”
方大低头没有回答。
秦婠看了看他,转眸对红苕道:“去取三百两银子来。”
三百两银子,若是在现代就是三十多万,在红苕看来就是一笔巨款,故而她听得秦婠的话,面上顿时就有些犹豫。
秦婠见状皱了皱眉,语声略冷:“快去。”
红苕闻言,想起了前些日子,秦婠对她说的逾矩的话,当即便明白自己又犯了错,连忙朝秦婠行了一礼,匆匆去了。
没过一会儿,红苕取了三百两的银票过来。
秦婠让她将银票递给方大,开口道:“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现在城南寻一处宅子租了住下,待到年关之时,你再重新找个宅子买了安置,你也无需推辞,你早日将海棠坊的事情上手,对我来说就够了。”
方大闻言仍不肯接,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恳声道:“小人无才无德,又毫无建树,这银子小人……”
“前日我便说要给你银子安置,这些银子便是行诺而已。”
秦婠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这些银子于你而言可能是救命的钱,可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些银子罢了,你唯有安置好了家人,才能更好的为我效力,你若实在过意不去,便当我行善积德吧。”
方大静静的看着红苕手中的银子,并没有伸手去接,过了半响突然抬起头来看向秦婠道:“小姐大恩小人无以为报,愿签死契终身侍奉小姐左右!”
签死契,便是要入奴籍,除非秦婠发卖,或者主动替他消籍,否则便终身是秦婠的奴仆,更重要的是,他的后代也是如此。
说实话,若是单买一个死契的奴才,这些银子足够买好些个了,当真算来,还是方大赚了。
可方大是方家唯一的男丁,这死契一签,方家便由庶民变成了贱民。
“你能说出这话,便知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秦婠看着他道:“这样吧,也不必你签死契入贱籍,你就签个终身为我效力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