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天时间,祝嘉鱼日日卯时到绣坊刺绣,终于在二月十八将长衫赶制完成。
初春的风还带着些凉意,沾染了绥平城里梨云河畔的水汽,从窗外吹拂进来,也吹动祝嘉鱼耳边的鬓发。
她勾指将鬓发挽到耳后,转头看向匆匆从外面跑回来的绿筝:“打听到了?”
绿筝小心点头,踮脚在她耳边轻声道:“县令夫人这会儿正在浮云茶楼里指挥布置。”
接下来就是非常顺理成章的剧情发展:
祝嘉鱼上到二楼,非常不小心地将茶水打翻,打湿了陈夫人的裙角,然后她又拿出自己的绢帕,非常巧合地被陈夫人看到了绢帕上精湛的绣工,紧接着陈夫人又非常惊讶地发现这冒失的小姑娘,居然与自己十分谈得来。
“若是再早些遇见妹妹就好了,如此,姐姐定要请为妹妹绣绢帕的那位师傅,也为我做一身衣裳。”陈夫人摩挲着祝嘉鱼的绢帕,爱不释手。
祝嘉鱼佯装不懂:“这有何难,我现在便可让她为夫人效劳。”
陈夫人摇头,叹道:“妹妹有所不知,明日我便要在此设宴,即便现在赶工,也来不及了。”
真是相逢恨晚。
她甚至能想象得到,自己穿上那位绣娘做出来的衣裙,能有多惊艳。
祝嘉鱼闻言,忽然委身朝她行了一礼。
陈夫人微惊,一面将她扶起来,一面道:“好端端的,妹妹这是作甚?”
祝嘉鱼看着她,薄唇微抿,羞赧道:
“夫人,我来正是为了此事。为我绣绢帕的那位绣娘,早已经为夫人准备好了一套衣裙,如若夫人不嫌弃,我这便让人取来,与夫人品评。”
她深深垂头,方才与陈夫人对答如流,进退得宜的从容自若悉数不见,只剩下忧心与惶恐:
“不敢欺瞒夫人,我乃祝家女,家中有几座绣坊,只是近年来绣坊生意式微,万不得已这才出此下策。”
陈夫人面上笑容微凝:“也罢,你倒是实诚,便依你所言,去给我取来看看。”
她早就对祝嘉鱼的来意有所猜疑,却没想到其中藏着这样的内情。
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接近她,又在恰当的时候为她献策,末了也没想着骗她,说到底,也是小姑娘的一片苦心。
她已经在心底打好主意:若是待会儿送过来的衣裙,与她府上存放着的不相上下,那她便选用这套。成全了这煞费苦心的小姑娘。
一旁的绿筝得了祝嘉鱼的吩咐,早已经在飞奔去绣坊的路上,小丫头自幼在农庄长大,身上有的是力气,几条街跑起来脚下也不发虚,何况绣坊与茶楼,同在一条街上。
是以很快,她便取了衣裙回来。
原本端坐着的陈夫人见了丫鬟手上捧着的衣裙,忽然猛地起身,连茶水洒在了身上也浑然未觉,只痴痴地看着那叠放整齐的墨绿色长衫,半晌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