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宁宫池子里也养了鱼,多是红鱼,假山上有水流下,宛然是个小小瀑布的样子,鱼儿们就爱在那瀑布下游来游去,成群结队。顾昕从盒子里抓了一把鱼食投下去,鱼儿们就舍弃了瀑布那里的水泡泡,一骨脑的直奔鱼食就来了。
香珠力气大,手也灵巧,不大功夫就剥了一碗石榴籽。顾昕一边喂鱼,一边听隔壁的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忙中出错,还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那个宫女说完打破东西没多会儿,长春馆那边就传来了一声十分清晰的破碎声。
听起来应该是打碎了件瓷器。
然后吵嚷声就比刚才更上了一个台阶。
那个宫女应该有点儿身份,不然不能这么大声喝斥旁人。但是她的身份又对旁并没有多大震慑,所以被她斥责的人还敢还口,太监,宫人,不止一个人在说话,嗡嗡嗡的乱成了一锅粥。
顾昕耳力好,别人听不清的声音她听得更清楚。
那个宫女正扯着嗓子叫:“你们这些笨手笨脚的蠢奴才!这可是贺少爷心爱的笔洗,你们怎么干活儿的?是不是存心捣乱哪?”
哦,八成这个丫头是伺候宋贺的。宁城公主对儿子十分溺爱,也难怪伺候宋贺的丫头这么嚣张了。
刚才顾昕还以为她是宫女,不过仔细想想,宫女怎么说都要学规矩,受管教的,纵然得意也不至于忘了形,不大可能会象隔壁那个小丫头一样没大没小高声大气的闹腾。
其他人的声音没有这个丫头大,顾昕能听出两三个人一起分辩,说他们并非不小心,是那个装砚台的箱子没有盖严实,而装箱子的活儿又不是他们几个干的,这事儿该去找那装箱子的人问责才对。
还有一个太监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句:“本来这箱子也不会歪,要不是草儿姑娘你非得站这儿指手划脚挡了路,我们早把箱子搬到外头去了。”
这下那个草儿更气了,气冲冲地说:“你们等着,我非回了李姑姑好好处置你们几个!”
那几个太监一点儿也不怕她。虽然说摔坏了东西,闯了祸,但是宁城公主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不过是在这儿做客而已,要处置长春馆里的宫人、太监,很是名不正言不顺。
再说宫里现在谁不知道,宁城公主干了蠢事,惹恼了贵妃,也就等于惹恼了皇上,现在只能灰溜溜的打包行李出宫走人。这种时候,宁城公主还会因为一点小事打罚长春馆的人?
这些太监们也并不想惹事,好好儿把宁城公主母子送走是最好。
这些事,顾昕也想得明明白白。
所以那个草儿去找什么李姑姑告状是没用的,哪怕她的面子大,直接找宁城公主告状也没用,宁城公主这会儿可不想再闹事了。
所以长春馆的人继续收拾东西,只是没有再听见那个叫草儿的丫头再叫嚷。
顾昕还觉得有点儿遗憾。
吃完了香珠给她剥的石榴籽儿,喂过了鱼,顾昕拍了拍手回了寝殿。
张太监又往会宁宫跑了一趟,本来白胖白胖的一个人,这个夏天被晒黑了一层。不过也可能是跑路多了,肉也紧实了,人看着没那么虚胖,还精干了些。?他一进门就笑着请安:“娘娘,奴婢送了下一季宫里的用度预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