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她有些好笑,她这是又要混迹街头了吗?
前世她在孤儿院里长大,八岁之前记忆全无,十三岁时她上初一,在学校不小心考了个第一,被几个女生拖到小树林里殴打,她是孤儿,她不配当好学生!
她们脱光她的衣裳,让她趴在地上学狗的样子摇尾乞怜,她再起身时,手里多了一截短树枝,她用那截短树枝戳瞎了一个女生的眼睛。
女生家长得知她是孤儿,无力赔偿之后,就发动其他家长,要求学校把她开除,她自己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孤儿院。
为了生存,她住过桥洞睡过长椅,打架偷东西给人带货,她年纪小,警察抓住她也只是批评教育,她是所有人眼里的社会渣滓......
“又不舒服了吗?”见颜雪怀神色有异,李绮娘吓了一跳,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颜雪怀的思绪被打断,她笑着摇头,李绮娘松了口气,又问道:“饿不饿,冷不冷?”
颜雪怀伸手抱住李绮娘的手臂,那些流民想要欺负她,李绮娘拿起菜刀为她拼命,除了前世的那个人,李绮娘就是对她最好的人......
天空蓝得透明,夹杂着花木芳香的空气扑面而来,颜雪怀顿觉神清气爽,心情也晴朗起来。
“阿娘,以后咱们娘俩过日子,我养着您。”
李绮娘握着女儿柔弱无骨的小手,既心慰又心酸:“你还小,阿娘有手艺,阿娘能养活你。”
一旁的老妇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哼了一声。
傍晚时分,母女俩找到一家小客栈,开了一间房,房间不大也很干净,唯一不好的就是太贵了,小小的一间屋子,一天就要一两银子。
掌柜的抹一下小胡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您还当咱们这儿还是平城啊,早就不是了,如今是新京,是京城,就咱这小客栈,每天都是人满为患,若不是你们来得巧,刚好有个客人退房,就这一两银子一天的屋子,你们想住也住不上。”
这倒是真的,从茶摊到客栈,这一路上,颜雪怀看到很多流民,都是拖家带口扶老携幼,蜷缩在墙根处房檐下,无处投亲,也住不起客栈。
颜雪怀不由庆幸,若不是李绮娘藏了一百两银子,今天晚上她们母女也要天为被子地为床,草木卷帘,星月同榻。
无论如何,明天要做的头等大事,就是找房子!
前世她光棍一条,可以睡桥洞睡草丛,这辈子她有老娘,当然先要安个窝。
这边母女俩正在商量找房子的事,锣鼓巷的颜家三兄弟,带着长房长孙颜景修直到二更时分才喝得醉醺醺回来
新京的各个衙门都是刚刚支起摊子,城内各处一片混乱,夜间没有宵禁,街上到处都是流民,颜二老爷颜昭石遇到几位看着眼熟的读书人,一问之下不但是同乡,而且还是同科,他乡遇故友,自是要到酒楼里坐一坐。
说不尽的思乡离愁,道不尽的鸿鹄之志,邻座的客人听到熟悉的乡音,也凑过来敬酒,定国公来了,新京无忧了,裕王岂会是定国公的对手,大魏江山保住了,而他们这些跟随圣驾脚步来到新京的人,前途一片大好,看明朝,数风流人物,都在这个酒楼里!
颜家三兄弟当中,颜大老爷酒量最浅,喝得却最多,颜景修扶着他,跌跌撞撞进了自家住的东厢房。
见母亲孙氏靠在迎枕上,两边太阳穴上各贴着一块小膏药,颜景修问道:“阿娘,您怎么了?”
孙氏还没有说话,一旁的颜雪娇就抢先开口:“还不是让二婶娘和颜雪怀给气的。”
颜景修一怔,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他沉声问道:“二婶娘和二妹妹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这两个丧门星,还有脸回来。”颜雪娇骂道。
颜景修神色阴沉,那对母女竟然没有死?
怎么可能?
李绮娘和颜雪怀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们应该死在逃难路上,死状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