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走近,方红杏就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细细闻了一下,她便闻出其中几味药。
而站在她一边的方大郎,虽然面上没有变化,但是心里已经将那些药材都报了一遍。
“荆芥,防风,黄芩,牛蒡子,知母,生石膏,生大黄,生甘草,生姜,葱白,好一个消毒化毒汤。”
方大郎虽然还没有见到姚松鼠娘本人,但是根据这药材,差不多就能猜到她得了什么病。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方红杏,他想看看方红杏是怎么处理的。
方红杏走到榻前,先将姚松鼠娘的面色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她气色衰败,面色黯淡。
“方红杏啊。”姚松鼠娘感受到有人坐到了旁边,艰难地睁开眼睛,她看到方红杏的时候并不觉得意外。
她一直都知道方红杏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只是这么一对比,她自己反而多了几丝羞愧。
“婶子,现在身体觉得如何?”方红杏轻轻握住姚松鼠娘的手臂,感受着手下脉搏的跳动。
“就是疼。”姚松鼠娘皱着眉头说道,这疼跟针扎似的,一阵一阵,别说睡觉了,除了躺着,也不安稳。
明明喝了药,那红红的疹子退下去了不少,但是那疼痛却一下子加剧了。
趁着姚松鼠娘说话的时候,方红杏又趁机观察了一下她的舌苔,舌质赤红。
“脉浮滑数,舌质赤红。”方红杏面上多了一丝沉思,目光往下滑,到了她疼痛的地方。
之间她的小腿到膝盖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的小疹子,模样很是可怖。
方红杏庆幸自己没有密集恐惧症,不然非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婶子你具体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回事,腿上有了这样的症状。”作为一名医生,方红杏的习惯就是先问病史。
将前因后果先都了解一遍。
“那是五六天前的事情,我和姚松鼠他爹一块儿去收稻子,你也知道这个时间,正是村下农活最忙的时候。”姚松鼠娘说到这儿,腿上又是一阵疼痛,眉间的褶皱又加深了些。
“然后是被什么咬了吗?”方红杏耐心问道,心中默默记录着有用的数据。
“就是一只蚊子,我还把它打死了,当时没觉得不对的,但是过了一个夜,腿上就有了丘疹,而且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痒。”
“阿娘把那个红红的疹子抓破了以后,也不觉得疼,就拿家里备着的药膏抹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不抹药膏还没事,一抹,腿上就疼了起来。”姚松鼠见他阿娘很是痛苦的模样,自觉将话题接了过去接着说。
“我们村寨子又没有什么大夫,我没有法子就把阿娘带到场镇来了。”说到这里,姚松鼠的脸上明显就多了一些气愤:“姨妈帮阿娘先是请了一个大夫,那个大夫留了一个药膏,但是用了完全没有作用,后来又请了两位,留下一个方子,阿娘就喝了几副药,腿上疼的就更加厉害了,晚上都不能睡觉了。”
姚松鼠又是生气又是难过,还说是什么有名的大夫,根本就是骗子啊!
听到他们两个人的概述,方红杏差不多得出了结论,姚松鼠娘是属于虫毒生风,浸淫营血,只需用清热解毒,祛风凉血的药就成了噢。
“你能把之前大夫开的方子给我一下吗?”方红杏想要看看之前大夫用的是什么药,这样也好对症下药。
“嗯嗯。”姚松鼠说着将目光放到了汪淡花身上,这方子由她收着。
汪淡花心中不忿,而且看方红杏并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话来,除了之前说了一句什么“舌质赤红”根本就没有别的有建设性的话,她自然是不愿意相信她的。
“这方子我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才开的,哪里是你说要看就能看的。”汪淡花有些不屑地扫了方红杏一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而且这大夫的字都是龙飞凤舞的,就算识字的也未必认得清是什么字,她一个小姑娘,就是给她看,她都未必看得懂。
她就是不愿意如她的愿。
说到底还是汪淡花的街掌夫人做的有些久了,平日里都是别人巴结她的,第一次有人这么不给面子,但是她又不能对她做什么,所以才想着什么事情上面都刁难她一番。
可惜方红杏根本就不把这些小把戏放在眼里:“这都没有效果的药方子还这样藏着掖着的,还打算当饭吃?”
“你才当饭吃呢!”汪淡花恼道,这生病是比较忌讳的事情,方红杏刚刚那话讲的是极其不客气的。
不过既然汪淡花那么不客气,方红杏自然没有必要对她客气。
现在可不是她求着他们让她来看病的。
“姨妈。”姚松鼠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连忙出声哀求道。
方红杏第二次愿意转头回来看,姚松鼠已经很感激了,他可不想方红杏再被气走一次。
特别是当他接触到他娘越发难看的面色上。
汪淡花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主次不分了,但是又见不得姚松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冲着他瞪了一眼,这才将方子甩到方红杏身上。
“荆芥,防风,黄芩,牛蒡子,知母,生大黄,生甘草每味二银子,生石膏,六银子,再加生姜,葱白各一银子。”方红杏将药方细细看了一遍。
这个方子,赫然和方大郎之前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样,简直是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