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站起来,说:“好,很好,子美,你去议诏吧。我出去走走,谁也不要跟着我。”说完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大殿。大臣们心酸的看着皇上的背影,大战在即,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提起这件伤心事啊。韩琦忙喊粱淮吉:“淮吉,你跟着官家,无论他怎么发脾气,也不能离开。”粱淮吉点头,默默的跟在赵祯身后。
赵祯回到了福宁殿,轰走了所有的宫女太监,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有一种虚幻的感觉。我是皇上?我是至高无上的皇上,可是我不能去打仗,我不能随意作任何一个决定,因为我的大臣不愿意啊。自问我勤政爱民,一心为国,为何上天要夺走我唯一的儿子,为什么,为什么?
赵祯忍不住了,拿起书架上的书籍和花瓶,一顿乱砸,突然,看见一壶酒。赵祯走过去,抓起酒坛,抚摸着,就像看见了久违的亲人,好想哭。“淮吉,拿酒杯来。”赶了几次没有赶走的粱淮吉,忙拿了酒杯递过来,又帮赵祯打开了酒坛,倒上一杯酒。
赵祯随意的坐在地上,对粱淮吉说:“淮吉,当天我在繁楼喝的黄酒,味道甘醇,今天喝起来,为何那么苦涩?”粱淮吉自然是没有回话,他怎么说?难道说皇上心里苦涩,所以酒也苦涩?
赵祯一杯一杯的喝酒,粱淮吉默默的倒酒,喝了一半,粱淮吉跪在地上劝道:“官家,您喝多了,要不,出去走走吧。”这个主意不错,赵祯放下酒杯:“这酒来之不易,那就不喝了,走,淮吉,陪我去花园走走。”
一前一后,赵祯慢慢走着,像是发牢骚,又像是讽刺自己:“淮吉,你看我这个官家,是不是做的窝囊?立皇后需要大臣同意,出征需要大臣同意,养子需要大臣同意,只要他们反对,我就没有一件事能做成的。”粱淮吉哪里敢回话,这些朝廷大事,也轮不到一个太监来置喙啊。
赵祯继续念叨:“其实啊,谁又能都如愿?淮吉,你一定也有很多心酸事吧?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烦恼,只是她,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为何还能如此纯洁呢?她的眼神,怎么做到那么清澈的?”淮吉心里一愣,皇上说的是青莲,难道皇上对青莲动了心思?
赵祯漫无目的的走着,来到一块草坪,突然站住了。他慢慢走过去,摸着地上的青草,心疼得无法呼吸,哽咽着说:“淮吉,你来看,最兴来就是在这里玩耍,染上了蜱虫。”粱淮吉也蹲下来,看着强忍痛苦的赵祯,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赵祯拉着粱淮吉的手:“淮吉,如果最兴来不到这里来玩,他就不会死,我今天就不会被大臣们无情的嘲讽。你知道吗?当老师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真的想杀了他,他是我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可是他毫不留情面的在我心上扎了一刀,淮吉,你懂那种感受吗?”
淮吉怎么不懂?他也是失去了亲人的,而让他失去亲人的人,却是自己最敬重的皇上间接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