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相信自己能杀掉我,你就不用承担作恶的后果。”
宁永学斟酌了片刻。“在这里杀了你,或者解开你的项圈再杀了你,这两件事有什么区别吗?”他继续提问。
“对我有区别。”奥泽暴说。
“我当然知道对你有区别,我说的是对我没区别。”宁永学皱起眉毛,“反正都是你去死,我干嘛不选个简单点的方案?”
“不,对你也有。”她居然笑了,好像他的表述特别有趣似的,“我可以给提供情报和建议,帮你取得更多力量。”
“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这种张嘴就来的空口许诺有什么用?”
“先跟你提两件事吧,”奥泽暴提出她似乎早有准备的建议,“一柄不是很锋利但足够坚韧的制式军刀,至少能挡住大小姐那把短刀,一套和你养父同样来历的防护服和头盔,但是更完整,也更可靠。”
“他身上的衣服和佩刀是制式的?”宁永学承认自己很吃惊,而且还有点意动。
“旧萨什从其它世界的废墟里挖来的军装。”奥泽暴解释道,“不是我出生的地方,——据说行星结构大体完整,但是板块完全破碎了,恒星也被遮蔽了。”
“东西在哪里?”
“就在附近,当年他把自己的同僚杀人弃尸,等他想起来回头的时候,我已经把尸体上的东西全拿走了。”
“我承认我动心了。”他点头说,“让我来总结一下吧,我要解开你的项圈,帮你回归你本来的面目。而你会给我合适的提议和情报,直到我走得足够远,自认能解决你,而不是被你解决掉?”
“有什么问题吗?”
“回归了你本来的面目,你就能完全吃下我了?”
漫长的沉默。奥泽暴缓缓摇了摇头。“我讨厌太敏锐的人。”
“呃,我只是揣测。”
她摆出无奈的姿势,把两手一摊:“这揣测有什么理由吗?”
“顶着这副尊荣和我谈话,说明你确实能消化我的左臂,就是因为你在消化我,你的身体才会出问题。”宁永学上下打量她,“如果你没法消化,你肯定会直接把我的胳膊呕出来。既然一条胳膊已经吃了下去,再也没办法长出来了,你就有办法吞下我全部身体。”
“好吧,我承认这话我没打算说,不过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是最后分个你死我活而已。”
“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想吃了我。”
“你是这里的主人给它准备的完美备用身体,这理由够吗?”
“逻辑上是够了,感情上呢?”
“我想把你切碎做成拼盘,每天都吃一片,吃到最后一片,我就回这片森林找它本来的主人,等它终于弄出第二个备用身体。不然我会吃不下任何东西,活活饿死。”
“倒是很直白。”宁永学点头说,“我同意了,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情,到时候你直接提就好。现在能和我谈谈其它不好说的事情了吗,表里不一的奥泽暴?”
“你想谈什么?”
“曲阳,还有缅希科夫的女儿跟老安东的事情。”
“我现在差不多只是条头狼,”奥泽暴说得很随意,“你这条胳膊把我填满了,我吃坏了,但我舍不得吐出来就强迫自己把它咽了下去。我先前没消化掉的人都被挤进了各个阴暗角落,反而是这条死了几十年的母狼从犄角旮旯里蹦了出来,不停呼唤我带它的子民脱离险境。我很头疼,现在我只想喝酒。”
“我觉得人只有在高兴的时候才该喝酒,不然倒进杯子里的都是愁苦。”宁永学说。
“不,我倒进杯子里的是你的愁苦,我刚才非常高兴。”她哈哈大笑,跟喝醉了似的。
“所以你酒喝够了吗?”
“我需要下酒菜。”奥泽暴把一把血红色的长刀拿出来,插在树根上,“这是许诺给你的制式军刀,把你左胳膊上的东西切一条给我,我就把这东西送你,然后跟你谈曲阳的记忆和预言家的事情。”
“不是,你在逗我吗?”
“一条触须又有什么大不了?”
“我怕你把自己撑死。”宁永学想说她是不是喝醉了,不过最后还是没提。
见她不以为意,宁永学提刀切了一截,扔到她手里。奥泽暴掂了掂,当场一口咬下,吞入腹中。
这家伙几乎是立刻起了变化,他愕然看着她又缩水了,一边全身缩水,一边趴在地上呕出一大滩带血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