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占据济南、平原、大名、河中四府的梁氏兵马已扩编五六万之众,编训也有三四个月,正磨刀霍霍、擦拳待动。
一旦流民军残部大量的给梁氏击破收编,梁氏的势力将再度膨胀。
到那时,林缚使出吃奶的劲来,也无法保证他们在青州、在胶莱河两岸的势力,不给梁氏驱逐出来。
林缚是要将流民军赶去山东,但也要让撤去山东的流民军是一块梁氏啃不动的硬骨头。更长远的看,即使这时候将徐州让出来,给流民军占去,也比费尽全力将刘安儿部打残,要好得多。
林缚负手下岗楼,站到浮着一层黄土的泥地上,跟刘庭州说道:“朝廷是不是该许我们招安流民军?这流贼跟春后的韮菜似的,一茬接一茬的,杀不光啊,大多数人从贼,也是混一口饭吃,谁又忍心对他们举起屠刀来?”
“……”刘庭州微微一怔,整个局势正慢慢的向朝廷有利的方向转变,林缚怎么就突然提出招安之事来?说道,“姑息养贼,未长久之策;即使要招安,也要将流匪打残了、打痛了才成。再说,寇首刘安儿又岂是雌伏之辈?”
“我军占据睢宁、封锁汴水、泗水,抵其腰眼,断其咽喉,雌不雌伏,已容不得他了!”林缚哂然一笑,说道,“招安一事,也许要派人进徐州,问一问岳督的意见!”
肖魁安暗道:此时派人进徐州,又岂是容易的事情?
刘庭州暗道:若是真能派人进徐州,岳冷秋虽有总督之名义,战局大势却给林缚掌握在手里,是和是战,岳冷秋又怎么做得主?岳冷秋为求脱身,难道会硬着头皮打下去不成?
相对坐看徐州城破、岳冷秋与长淮军给灭,招安议和倒是更容易接受了。
想到这里,刘庭州毅然说道:“若议招安事,老夫愿为信使进徐州!想来流寇也不会留难我一白首老头。”
“那就辛苦刘大人了。”林缚说道。
招安议和,还是会让岳冷秋受益,但就眼下的形势,却是上策。
相比较鲸吞浙东的奢家,围大同而观望中原的东胡人,岳冷秋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患,即使岳冷秋还霸着江淮总督的位子不放,对江东左军的限制也相当有限了。便是鲁北招兵买马的梁氏,以及在潼关顿兵观望的曹氏,也要比岳冷秋更来得头疼。
这时候留着岳冷秋还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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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壮坐在大帐帘子口,抱着斩马刀闷声不吭,他想战,刘妙贞、马兰头都是不许。
孙壮率部援泗阳,才千余人,这时只剩不到半数,其他兵马都给阻断在泗水以西,过不来。他想擅自行动,拉人马去攻高家寨都不成。
江东左军避入高家寨休整,刘妙贞与马兰头也安排休整,同时安排战力差的部队先从泗阳往徐州方向撤退。
这些战斗差的兵马,留下来也帮不了大忙,在作战时,常常给最先击溃,形成搅乱整个战阵的乱兵潮涌。特别是对江东左军作战,沂水大营、泗水河东大营被夺,就是先例。
刘妙贞率部来援,能击溃江东左军、夺回睢宁,当然是好。
一旦这个目标达不成,就要考虑主力攻徐州不利的情况了。
泗水河东岸以陈韩三部为主,陈韩三自投附来,就素来不大受辖制,此时也管不了他了。但是泗阳、宿豫这个淮泗角上的两万多马兵向来是流民军的核心战力,必须要接援北上,不能给江东左军占据睢宁后,这么多的兵马给封死在淮泗角上出不去。
孙壮心里不服,明明还有一战之力,十数万兵马,堆也将江东左军堆死掉。
这时候有快马驰来,孙壮探头看去,却是从前垒驰回的哨骑。
没听见号角声响,前垒能有什么事情要快马奔来?
“淮东靖寇制置使遣使在阵前,欲见三位渠帅,说是为招安事来,欲借道往徐州去!”哨探到帐前跪报。
刘妙贞、马兰头、孙壮三人皆惊,一起走到帐前,问道:“遣使何人?”
“淮安知府刘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