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晒盐和水产两项有眉目了,众人都很高兴。
正在各项事务井井有条,百姓生活蒸蒸曰上的时侯,忽然有差人送来吏部行文,叶昊天取过来看时,却见上面写道:“吏部考定,乐清知县李昊治政有方,百姓爱戴,合当升职,除江西行省九江知府。”
众人知道后都围了过来,王吉道;“大人,恭喜您升任知府,可是我们不舍得您走啊!”
叶昊天心中也有些不安:“怎么能一下跑那么远?搞得连雁荡的家也不能天天回了!但是调令都来了,也不能不去上任。”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暗自苦笑,随后看着众人感慨道:“ 自从本县上任以来,大家都辛苦了!今曰提早休息,由本县请客,所有人员一醉方休。”当即有人跑出去安排。
一个时辰后,百多人来到县城最大的“乐城酒家”,纷纷举杯为他饯行。叶昊天杯到即干,对每个人都劝勉了几句,最后道:“乐清城墙坚固,民团训练有素,倭寇不足惧。海塘已成,土地增多,温饱有凭。若再广开盐场、养殖水产,应能致富。”
众人感谢他为本县所做的好事,每个人都多喝了几杯,结果百来人醉倒了一半。
当他从酒家出来的时候,街上更是站满了百姓。有人热泪盈眶的叫着:“大人保重,大人一路高升!”还有人直接跪在地上叩头。每个人都依依不舍的望着他。叶昊天跟众人挥手告别,心中也很激动,短短的几百丈竟然走了大半个时辰。
回到雁荡,兰儿刚刚行功一遍,看他神色有异,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叶昊天故作平静的道:“我升官了,升九江府知府,正五品。”
兰儿满面愁容,挽着他的手臂道:“升官倒没什么。可要离开此地,真有点舍不得。”
叶昊天深有同感:“时间过得真快,眨眼两年多了,莫说是人间仙境,就算猪窝狗窝也难舍弃。不过也不用发愁,你我功力大进,千里行程算不了什么。过上十天半月就回来住两天,应该没有问题。”
兰儿收拾行李,好些东西摸摸又放下,不知道带什么好。
叶昊天哈哈一笑:“什么也不带!这还是我们的家,就像当今圣上,出门行宫无数,我们就把这里作为一个行宫吧。”
兰儿微微摇头,口中喃喃地道:“到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仙居啊!”
叶昊天宽慰她道:“神州大地,无处不美,仙境应该还有。我们去找找看。”
两人在雁湖又呆了两天,好好的享受了秋风艳阳、湖光山色,然后决定提前到九江府去看看,顺便安顿好新家。
九江府东枕鄱阳湖,北濒长江,西连幕阜山脉,南屏庐山,下辖彭泽、德安、都昌、武宁、修水五县。春秋时期属吴之东境,楚之西境,素有“吴头楚尾”之称。叶昊天对治理这样的地方有信心。
兰儿运功隐去绝代风华,跟着他在九江城里城外转了一天,访问了不少文人雅士,才知道这次到了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九江不单出了陶渊明、黄庭坚等名人大家,而且吸引了谢灵运、李白、白居易、苏轼等诗文巨擘,同时还陶冶了慧远、吕洞宾等高士名僧。
为觅仙居,两人上了庐山,走马观花的看了云雾弥漫的大汉阳峰、五老峰、香炉峰,又看了三叠泉、石门涧、三宝树、龙潭瀑布,感觉风景确实极美,尤其是位于五老峰和九奇峰之间的含鄱口,可以把鄱阳湖尽收眼底。无奈这里来的人太多,不太适合建房定居。若是摆下大阵把人挡在外面,未免又有点惊世骇俗了。
兰儿愁聚眉峰说道:“公子,新家安在哪儿呢?”
叶昊天想了想道:“要不就住在九江城里? 我们不住知府内宅,另外买个小院,找几个丫环下人,你看可好?”
兰儿沉吟片刻,点点头道:“也好。”
两人城里转了一圈,走到城南的时候,看到一个红砖绿瓦的院落,掩映在竹林从中,门旁栽着几棵垂柳,树旁挂个牌子,上面写道:“房屋出售,纹银十万,便宜莫问。”看落款已经两个月了,大概要价太贵,因而乏人问津。
叶昊天上前敲门,时候不大门开了,走出一位三十余岁的文士。
叶昊天注意到那人仪表不凡,神色却有些晦暗,当下道:“打扰先生,我们想看看房子,如果满意就买下来。”
那人看二人衣着光鲜,举止沉稳,连忙请两人进去,一边走一边介绍。
叶昊天和兰儿跟着他一路行去,发现院子不大不小,非常雅致,从前往后一共有三重房屋,每一重都有一个各自的院落。最里面的内宅院落明显大些,院中栽了几棵梨树,几株海棠,还有一个花圃,几十朵ju花正在盛开。
看到这里,兰儿不由得点点头。
叶昊天也很喜欢,口中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院落很不错。”
那人却道:“‘雨打梨花深闭门’。梨花开时,满园雪白,则更有情调。”虽是介绍庭院美景,语音却十分悲凉,显得很是伤感。
叶昊天道:“这房子我买了,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还请先生莫怪。”
那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叶昊天道:“不知先生为何出售此宅?可以看得出,先生对此宅很有感情。君子不夺人之爱,还请先生稍加说明。”
那人欲言又止,淡淡地道:“物是人非,触景生悲,徒留无益,不如卖之。”
叶昊天追问道:“为何索价十万纹银?先生有何难言之隐,在下不是匪类,但请不必顾虑。”
那人面色忧郁,沉吟良久,抬头看见叶昊天和兰儿真诚而关切的目光,于是答道:“此宅为三十年前老父所建,我于此生活二十年,成亲、攻书、游戏、赏花。娘子是青梅竹马的大家闺秀。十年前我进京赶考中了进士,回家省亲途中被人所掳,辗转滞留于外,直到三月前才千辛万苦逃回来。然而……然而物是人非,只有娘子留下的一首词:‘枝上流莺和泪闻,新啼痕间旧啼痕;一春鱼鸟无消息,千里关山劳梦魂。无一语,对芳尊,安排肠断到黄昏;甫能炙得灯儿了,雨打梨花深闭门。’”说到这里,那人语声断续,几乎哽咽住了,停了一会儿才恨恨地道:“我有同窗数人投身军旅之中,想用这些银子活动上下,看看能否借支兵马,除灭妖邪,报仇雪恨。”
叶昊天看了他半晌,明白他是个多灾多难的读书人,心中恻然,说道:“十万纹银不成问题,但恕我直言,您的报仇之法似难实行。实不相瞒,在下乃是新任的九江知府,您不妨将经过情形细细道来,待我看看有何良策。”说着从袖中取出上任的文书递给对方看。
那人接过文书仔细辨认了一番,然后双手捧着奉还,请二人坐在花园石椅上,这才整理思绪说出一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