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臂搭在浴桶边缘,卫渊眉眼含笑,任阎以凉给他洗澡。
没伺候过别人,所以她的动作看起来也很粗鲁。不过卫渊很享受,笑意不断。
看了他一眼,阎以凉忽然道:“梁家余孽都杀了,你
都杀了,你的愿望达成了。不知肖黎有没有得到那些钱啊?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一分钱都没拿到,岂不是太亏。”
卫渊看着她,眸子如星辰,而且也有了星辰该有的闪烁,“倒霉了些,没拿到就受伤了。”
阎以凉也没拆穿他隐瞒的事,点点头,“的确倒霉。”
转到他身后,给他擦拭脊背,卫渊的背上多处青紫,即便看起来应该是有些日子的了,可依旧清晰。
“卫渊,谢谢你。”以手指抚触着他肩膀的青紫痕迹,阎以凉忽然道。
闻言,卫渊不禁轻笑,“谢什么?”
俯身,双臂圈住他的颈项,阎以凉贴着他的脸侧,“谢你帮我铲除骚扰。”
歪头,卫渊抬起另外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嫁给我吧,就当报恩了。”
唇角微弯,阎以凉看着他,随后凑近吻上他的唇。
隔壁,肖黎的身体一时平稳下来,大夫赶紧开药,内服外敷,尽快的为肖黎诊治,也要保证他能尽快的醒过来。
其实肖黎是在即将出沙漠之后才昏迷的,这一路上,他自己撑着,神智都是清醒的。
毕竟他的护卫都在,所以都可以作证。硬撑的时间太长,最后终于绷不住,然后他就昏迷过去了。
没人知道他是否能尽快醒过来,毕竟伤的很重,大家都亲眼所见。
天色亮了,整个客栈处于宁静之中。卫渊也在睡,阎以凉起床的声音都没有吵醒他。
离开房间,阎以凉直接转到隔壁,护卫在守着,肖黎躺在床上,依旧在昏迷之中。
几步走至床边,阎以凉掀开被子,他胸口那两个乌黑的手印儿依旧还在。
门口,护卫看着她,尽管想阻止,可是却谁都没出声。
缓缓抬手,阎以凉覆盖在那手印儿上,然后运力。
昏迷的肖黎立即发出闷哼声,门口的护卫对视一眼,然后上前,阻止的话就在嘴里却说不出来。
随着阎以凉运力,肖黎的眉头也紧蹙起来,不过胸口上,昨晚大夫针灸过的地方,有乌黑的血丝冒出来。
肖黎皱眉,口中不断的发出闷哼声,或许是真的疼了,他眼睫颤动,最后睁开了眼睛。
“温柔点儿,疼。”嗓音沙哑恍若被砂纸磨砺过,肖黎似乎看清楚了阎以凉,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
看了他一眼,阎以凉手上再次更大程度的运力,血丝汩汩,肖黎咬牙忍耐,额上沁出冷汗。
半晌后,阎以凉停手,肖黎立即舒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差点死在你手里。”
阎以凉不理会他,扯过旁边的毛巾,然后将他胸腹上流出来的血都擦掉。乌黑的,正常的血哪会是这种颜色的。
“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撇掉沾满血的毛巾,阎以凉看向他淡淡道。
“怎么,你打算给我报仇啊?”笑,不过却没有多少力气,笑的艰难。
“少废话,说。”阎以凉面无表情,看起来更像是来刑讯逼供的。
“梁家的余孽呗,还能有谁。高手太多了,不止没拿到钱,还险些送了命,这一趟走的太不值了,得让卫郡王赔偿才行。”有气无力的,肖黎说的很真。
阎以凉看着他,明知他是说谎,却也再无法问什么。
抬手将被子给他盖上,阎以凉站起身,“休息吧,晚些时候我再过来帮你散淤血。”
肖黎眼睛半睁着,却又笑,“谢谢阎捕头了,你忽然间的这么好心,我还有点不敢相信。”
什么都没说,阎以凉转身离开。
卫渊和肖黎都不说实话,但不代表她会自己否认,打伤肖黎的就是厉钊。他出现了,就证明他们兄妹也在贪图梁家什么。梁震已死,但还剩下很多高手,或许,他们兄妹是冲着那些高手去的。也或许,是梁家的钱,而且他们手里很可能有梁震的女儿,她或许还活着呢。
狭路相逢,大概双方都没想到。但是,他们兄妹俩着实是会坐享渔翁之利。
她那时觉得,最好的方式就是从此以后再不相见,他们兄妹俩藏得远远地,永不再交集。
但是现在看来,这只能是她的奢望了,他们兄妹俩大概还要做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或许,待她回到皇都,应该警告一下几个师哥,还有刑部上下。厉钊对刑部,那可是相当之了解,他若想做什么,轻而易举。
因为阎以凉的帮助,肖黎自醒来后再也没有昏睡。喝了药,就更加清醒了。
在这个房间都能听到隔壁的动静,卫渊收拾一新,昨日那满身风尘早已消失不见。
风华依在,他还是卫郡王,尽管吊着一只胳膊,威仪不改。
“阎捕头倒是可以去当大夫了,这么管用。”听见肖黎说话的声音,卫渊几不可微的摇头,尽管语气是调侃,可是却有另外一股味道。
看了他一眼,阎以凉面色不改,“看他们笨手笨脚的,我觉得很倒胃口。再说,也不能真看着他死过去,不管怎么说也是帮了忙。”
“他伤的重,我倒是想过帮他用内力疏通,但有力使不上。”他手臂伤了,同时也多处内伤,只不过没肖黎那两掌伤得重。
“疏通也不是乱来的,他的伤和普通的内伤不一样,乱来反而要命。”若是换成别人伤了他,阎以凉或许也没法子。但,这伤是厉钊造成的,她
造成的,她能治。
“是么?”卫渊看着她,眸子有瞬间的闪烁。
“当然,我在刑部这么多年,各种伤见多了,经验丰富。”阎以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隐瞒厉钊的事儿,也没有点破,随便说一嘴,很说得通。
笑,卫渊靠在那儿看着她,眸子里恍若有流动的水,看之一眼,便不由让人深陷其中。
收回视线,阎以凉停顿一下又扭头去看他,他还在那样笑。
抬手,直接挡住他的眼睛,“不许再笑了,你这样的去花楼卖笑的话,肯定日进斗金。”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和卫渊比拼笑容,他笑的最好看。任是绝情之人,瞧见他的笑都得怦然心跳。
闻言,卫渊笑的更开心,抓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一边道:“嫁给我之后,天天都能看到我笑,不收你钱。”
“臭美。”别人夸就算了,自己夸自己,脸皮厚。
搂着她,卫渊低头在她耳边轻啄,惹得阎以凉不断躲避。
傍晚,阎以凉再次去往隔壁,帮肖黎散淤血。
上午仆人帮肖黎梳洗了一番,他躺在那儿看起来精神多了。
瞧着阎以凉出现,他笑起来。即便脸色苍白,可是笑起来也很晃眼。
“看样子你好了很多。”都有力气嬉皮笑脸了。
“多亏阎捕头,一声谢谢似乎都不够。”看着阎以凉在床边坐下,他笑的眸子似乎都在发光。
不理会,阎以凉掀开被子,他裸露的胸膛进入眼中,两个乌黑的手印儿还在上面,但颜色比昨天回来时要淡了一些。
看了看,阎以凉也知道有效果,“一个月之内你都不能动武,否则血气逆流,会内力全失,严重的可能会丧命。”
“嗯。”看着她,肖黎眼睛都不眨,答应。
手覆在他胸口,肌肤碰触,肖黎眯起眼睛,同时发出不大不小的哼声。
手上动作一顿,阎以凉冷冷的盯着他,“闭嘴。”若是被卫渊听到,这厮又该说怪话了。
“疼。”很无奈,肖黎表示自己又不是情愿的。
不理会他,阎以凉手上运力,肖黎立时身体紧绷起来。
针灸的针眼儿已经愈合了,随着阎以凉运力,再次崩开,然后黑血流出来。
胸口堵滞,即便是躺着,肖黎也感觉像有一块大石压在胸口一样。阎以凉这般散淤血,尽管疼,但是很舒畅,就像在一点一点的把压在他胸口的大石凿下来一样。
随着阎以凉愈发运力,肖黎脸色发白,冷汗沁出,他不由得抬手然后抓住了阎以凉的另外一只手。
被他抓住,阎以凉倒是没过多理会,集中于运力散淤血,黑血也越来越多,积聚在他的胸口。
半晌后,阎以凉收手,肖黎也长舒一口气。不过满头满脸的冷汗,仍旧能看出他有多难受。
“血的颜色已经变淡了,你再多吃些散瘀血的药,就没事了。”但还是要休养,没有其他更有用的法子。
“多谢了。”略粗重的呼吸,这个时候,才发现他身上有着浓重的男人气息。
抬起那只被他抓着的手,随着她抬起,他的手依旧粘在上面。
“松开。”看了一眼他的手,手背上的血管很清晰,男人的手。
肖黎似乎也才注意到似得,看了一眼俩人的手,他缓缓松开,“阎捕头,你若能再温柔些,我估计就感觉不到疼了。”
“闭嘴。”拧眉,阎以凉满目不耐。他说这种暧昧不明的话,让她很是厌恶。
笑,肖黎又叹口气,“看来肺腑之言也不能乱说。”有的人不爱听。
懒得理他,阎以凉起身离开,连他身上的血都没给擦。
卫渊的手臂需要上药,但是比肖黎的伤要轻得多,整队,也准备要离开了。
这是第三次来到这里,每次似乎都要发生些什么。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毕竟到了这里就没好事。
厉钊兄妹到底藏身在哪儿,阎以凉的确想知道。但是这俩人藏得深,不做事的时候躲起来谁也找不着。但忽然间的冒出来也着实让人措手不及,毕竟他们出现不是来做好事的。
卫渊和肖黎都隐瞒,阎以凉也不打算问他们,尽管她根本不会伤心,但为了他们的好意,她就当做不知道。
夜晚寂静,二楼更是悄无声息,若护卫来回走动,也是将脚步放到最轻。
就是这种寂静,某些声音才显得格外的清晰响亮。
尽管,阎以凉已经控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恍惚之间便放松了控制。断断续续的,缠绵到激烈的声响在二楼回荡着,甚至连那床都在响。
这种声音,耳力好的人在一楼都听得到,更何况身在二楼的人。
护卫避嫌,无声的都挪到了楼梯口去,但有人无法移动,只能听着。
终于,那些声音在一阵激烈之后缓缓归于平静。蓦地,墙壁发出砰地一声,之后便是低杂的抱怨声,几分幼稚几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