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很,这个唐门杀手果然有本事。叶逸文怒极反笑,他瞬间切了重剑,一式夕照雷锋猛地砸向唐无泽。雷峰宝塔紫烟中,斜阳落照起金轮。这招式也恰如诗句形容的一般,剑气如虹声势赫赫。
只听一声铮鸣,简直能看到明亮的火花迸溅而出,却是叶逸文那柄重剑和唐无泽手中的千机匣磕了个正着。这唐门杀手格挡的时机拿捏得极为精准,若是晚上片刻,他就要被那把重剑击中,即便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而唐无泽竟趁叶逸文这一击的力道急速后退,那道深蓝身影转瞬之间便消散在空气中,简直像一只鸟。
叶逸文盯着唐无泽消失的地方看了好一会,许久之后才收剑入鞘。
苏州,徐府。
许婉容身着缟素,她望着叶逸文,表情哀然:“我不知道什么人和徐郎有这样大的仇怨,竟买通唐门杀手刺杀他。”
也许是徐子道生前欠下的风流债。这句话本已到了叶逸文舌尖,但他却将这话强行咽了下去。死者为大,即便叶逸文看不惯徐子道的行为,此时却也无法指责他。
“本来再过两个月,他就要娶我过门。可我没有想到,多日之前那一别竟成了永别。”许婉容的眼圈又红了,只是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模样着实楚楚可怜,“而徐郎的双亲又何其无辜,今日他们竟不得不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唐门杀手着实可恨,不知何时竟将他的心挖去了,临死也不给他留个全尸。”
叶逸文依旧没有说话。那日的唐门杀手着实神通广大,他竟悄无声息地挖去了徐子道的心,直到第二日才有人察觉。
看来买通这唐门杀手的,多半是徐子道生前招惹的几个姑娘之一。她们被徐子道始乱终弃,之前有多爱随后便有多恨。谁让徐子道行为不端,现在死了倒也并不冤枉。
虽然人死如灯灭,可徐子道身后的恩怨纠缠却并未因此烟消云散,反而越发复杂难明。聪慧如许婉容,当真不知道徐子道因何而死么?这姑娘怕是早看穿徐子道是个花心好色之人,但只是因为她爱他,因而她眼中再看不到她情郎的任何瑕疵与不完美。
“我不过一介女流之辈,既不会武功也不能亲手替徐郎报仇。”许婉容的神情忽然十分坚定,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晰又缓慢,“我想将这件事托付给叶公子,请叶公子看在你们是幼时好友的情分上,替徐郎报仇。”
“江湖皆知唐门杀手的嘴很严,所以即便抓住那个杀手绝对问不出雇主是谁。”叶逸文淡淡地说。
“那么,只要杀了那个杀手就好。”许婉容抬头了,她眼眸中凝结着深沉的恨意,“我恨他不肯给徐郎留个全尸,竟让他死后也不得安息。”
现在还真是有趣啊,于是叶逸文轻轻地笑了。虽说那个唐门杀手不是什么无辜之人,可这姑娘竟不去恨他背后的雇主,反而责怪一个奉命行事的杀手。这就是女人的任性与不理智么?
许婉容却不禁呼吸一窒。这藏剑公子实在生得太好看,他锦衣华服金冠束发,五官精致到毫无瑕疵,那张脸映着日光简直能让人目眩神迷。
可叶逸文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简直让许婉容如坠冰窟。
“虽说是幼时好友,我这些年却和徐子道并没有什么深厚交情。”叶逸文淡淡地说,“即便是他在世之时,想必也未曾把我当做什么至交好友。他有许多许多朋友,又何必将这件事托付给我?”
许婉容听出了叶逸文话中的拒绝之意,连忙说道:“可徐郎那些朋友,都是一些趋炎附势之辈。他们一看徐郎过世,徐府已要衰败。除了叶公子之外,竟没一个前来送他一程。我不过一个弱女子,唯有托付叶公子……”
“姑娘这是强人所难。”叶逸文打断了许婉容的话,他表情漠然,“我有话直说,徐子道这个人品行卑劣,并不值得我为他得罪一个唐门杀手。”
“可藏剑山庄的弟子,不是各个君子如风快意恩仇么?”许婉容已经急了,她双目一睁神态凄然,“还是说,叶公子竟忍心要我这弱女子跪下求你么?”
“那么许小姐,便真的跪下求我看看啊。若是你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又如何能让我替你的未婚夫报仇呢。”叶逸文似笑非笑地说,“你大可说我叶逸文无情无义,我并不介意。”
许婉容咬了咬唇。她从未想过,叶逸文看似温文尔雅,实际上竟然如此性情乖戾。
“我只尽全力出手一次,若是无法杀了那唐门杀手,许小姐也不要怪我。”叶逸文却忽然说,“这却不是为你,是因为我对那个唐门杀手很感兴趣。我很想知道,这次他还能否从我手中逃脱第二次。”
于是许婉容心中稍安,她低下了头:“若是叶公子成功了,我愿以五千两白银作为谢礼!”
“许姑娘还是留好你那些银子吧。”叶逸文对此嗤之以鼻,“我藏剑山庄的人,又何时缺过银子?”
这句话说得霸道又自信,可许婉容却难以反驳。她沉默一会便道:“我便等着叶公子的好消息了。”
叶逸文望了她一眼,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