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丰叹道:“峨眉派千里传讯,老道还不相信,没想到少林果然遭劫,元廷果然要灭我正派。”
俞岱岩和化装成道童的张无忌都是目瞪口呆,他们见张三丰出了竹门,便和这刚相商谈,几句话下来,刚相便要出手暗算,哪知道张三丰早有准备,一掌便让这刚相功力全无。
就在这时,竹门内传来声音:“张真人乃武林泰山北斗,元廷要镇我武林,必然首先要诛除张真人,以元廷的卑鄙手段,派高手乔装打扮,骗的张真人信任,然后出手暗算,那是在正常不过了。”
“呵呵,冯小侠所言极是,是老道着相了。”
说话声中,便从竹门内走出一人,身长玉立,英气内敛,面目英俊,正是峨眉派冯海帆。
俞岱岩和张无忌还在发愣之时,冯海帆已经向俞岱岩施礼:“晚辈未经通告,便偷偷上山,擅闯张真人仙居所处,还请俞三侠见谅。”
俞岱岩忙道:“事态紧急,冯少侠无需多礼。”
冯海帆呵呵一笑,抬眼看了一眼俞岱岩身后的张无忌,张无忌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冯海帆怎会看不出他的面目,不过他并未指出来,而是接着道:“元廷汝阳王府意图将天下汉人的名门大派一扫而空,让汉人失去反抗的力量,他们派人偷袭张真人,只怕马上就有大股兵马前来,如何应对,还请张真人示下。”
张三丰久经世面,千军万马自然没有放在眼里,哪怕外面十万大军围着武当山,他也是来去自如。
但是他此时不是一个人,他的三弟子俞岱岩身患残疾,动弹不得,其他第三代、第四代弟子也无出众人物,一场混战,他固然能走,没人拦得住,可是他的门下弟子,必然会惨遭屠戮。
再说她其他五个心爱弟子,也落到了对方手中。面对此种局面,张三丰只能拿出一派尊长的气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好的局面,还是令对手知难而退。
张三丰看了冯海帆一眼,后者连忙施礼道:“晚辈谨遵张真人指示,张真人但有所命,晚辈莫敢不从。”
便在此时,只听得脚步声响,有人到了门外,听他步声急促,显是十分慌乱,却不敢贸然进来,也不敢出声。俞岱岩道:“是灵虚么?甚么事?”那知客道人灵虚道:“禀报三师叔,魔教大队到了宫外,要见祖师爷爷,口出污言秽语,说要踏平武当派……”俞岱岩喝道:“住口!”
张三丰呵呵一笑,道:“该来的总会要来。灵虚,你去跟那些人说,我便出来相见,让他们在三清殿上等着。”灵虚答应着去了。
张三丰顿了顿,笑道:“老道承蒙冯少侠出言相救,无以为报,我坐关十八月,得悟武学jing要,一套太极拳和太极剑,此刻便传了你罢。”
冯海帆、俞岱岩、张无忌都是心中一惊,既是一代宗师张三丰所创绝学,定然是非同小可,哪能轻易便传给其他门派之人?冯海帆忙道:“晚辈不敢,晚辈身属峨眉,怎能学张真人神功,晚辈这就避退。”
张三丰笑道:“你不必介意,眼下形势非同小可,多一个人学得,便多一分传承的希望,如今我的弟子们都在元廷手中,第三代弟子又无杰出者,眼下只有你和岱岩,我便将这套武学传授你俩,只须这套太极拳能传至后代,老夫便瞑目矣。”
冯海帆心中钦佩,知道张三丰明白眼前局面,便将这套武学传给正派,不管是俞岱岩还是他冯海帆,只要能将太极神功传将下去,是不是武当派,又何足道哉?
当下冯海帆便跪下,恭恭敬敬磕头,道:“晚辈何德何能,得张真人垂青。”
张三丰呵呵一笑,突然间双眉一扬,顿时神采飞扬,豪气弥增,只见他双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舒,两足分开平行,接着两臂慢慢提起至胸前,左臂半环,掌与面对成yin掌,右掌翻过成阳掌,说道:“这是太极拳的起手式。”跟着一招一式的演了下去,口中叫出招式的名称:揽雀尾、单鞭、提手上势、白鹤亮翅、搂膝勾步、手挥琵琶、进步搬拦锤、如封似闭、十字手、抱虎归山……
三人目不转睛观看,各有所悟,但见张三丰双手圆转,每一招都含着太极式的yin阳变化,jing微奥妙,实是开辟了武学中从所未有的新天地。约莫一顿饭时分,张三丰使到上步高探马,上步揽雀尾,单鞭而合太极,神定气闲的站在当地,虽在重伤之后,但一套拳法练完,jing神反见健旺。他双手抱了个太极式的圆圈,说道:“这套拳术的诀窍是‘虚灵顶劲、涵胸拔背、松腰垂臀、沉肩坠肘’十六个字,纯以意行,最忌用力。形神合一,是这路拳法的要旨。”当下细细的解释了一遍。
张无忌心有所悟:“这是以慢打快、以静制动的上乘武学,想不到世间竟会有如此高明的功夫。”而冯海帆却是心中另一种明悟:“这种武学可快可慢,既可以先发制人,也可以后发制人,既能凝重如山,又能轻灵如羽,所谓攻无常势,守无常形,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张三丰道:“这拳劲首要在似松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正要往下解说,只听得前面三清殿上远远传来一个苍老悠长的声音:“张三丰老道既然缩头不出,咱们把他徒子徒孙先行宰了。”另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好啊!先一把火烧了这道观再说。”又有一个尖锐的声音道:“烧死老道,那是便宜了他。咱们擒住了他,绑到各处门派中游行示众,让大家瞧瞧这武学泰斗老而不死的模样。”
俞岱岩闻听大怒,他全身残疾,内力却愈加深厚,正yu吐气高喝,冯海帆却呵呵笑道:“一群跳梁小丑,也敢班门弄斧,徒惹世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