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楼想到判州之事甚至是她提出,是以对她自然也没有什么防备,听完她方才的话后,便颔首道:“告诉你也无妨。”
他负手而立,抬眼看着万里层云空渺,沉声道:“我已经让人盯着他和他手底下的人了,若他真有异动,淞江,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祝嘉鱼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她说:“不如,我晚些再走?”
“为什么?”卫清楼转回头,看着她精致秀丽的面庞,却怎么也想不通她晚些再走的理由。
淞江物资短缺,她在这里又是举目无亲,怎么看都是回绥平更好。
祝嘉鱼侧眸,神色天真道:“自然是想见识见识,卫大人如何让淞江成为他的埋骨之地。”她眨了眨眼,“卫大人可别让我失望。”
卫清楼伸手捻了捻衣袍上走线细致的纹理,没有很快开口。
他在思考,祝嘉鱼为什么这么说。
她和容衡有仇?
看起来并不像,祝嘉鱼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她若是和谁有仇,那是等不了第二天动手的。难道是想说这种话来麻痹他?好让他放松对她的怀疑,让她可以有机会给容衡通风报信?
也不像。
祝嘉鱼行事向来磊落,若她站在容衡那一边,这会儿也不可能对他假以颜色。
但无论如何,淞江不是久留之地。
思及此,他缓缓开口,道:“淞江情势混乱,又有容衡这个不确定的因素在,你留下来会有危险,不如早日回绥平。至于容衡,他有罪我自然会依法惩处,绝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可若是查清他并无出格的举动,我也不会借题发挥,伤他分厘。”
他看向祝嘉鱼,继续道:“不管你想他如何,欲他生也好,欲其死也罢,都不是我能左右的事,全要看他如何施为。但你若想知道他的情况,等事情了结,我可以写信告知你,如何?”
祝嘉鱼皱了皱眉。
“五日为期怎么样?”
五天的时间里,足够发生很多事。更何况容衡倘若真的想做什么,势必明白“时效”二字的重要性。
她实在不用着急,从头到尾,最该着急的人应是容衡。
五天时间,足够他精心谋划布局,也足够卫清楼来一场人赃并获了。
“……可以。”思虑良久,卫清楼答道。
他和祝嘉鱼想的一样,五天时间,足够容衡露出狐狸尾巴了。
而此时,容衡正在房间里挥毫疾书,他写行楷,瘦硬错落如乱石铺阶,行云流水间笔意醇厚,待最后一个字成,他放下笔,搁在案上,吹干纸上的墨迹后,便对折字条,食指与中指并夹起来,递给一旁的小厮,淡声道:
“收好,入夜之后,去难民群中传播开来,最好让他们耳熟能详。”
小厮领命下去,容衡却没有停下来,而是又拿起笔,开始在宣纸上勾勒描画起来。
他心难静时,常常如此作画,起初并不想好要画什么,心随意动,到最后画成了,心也就静了。